第1章 镇有项家郎（1/2）

第1章 镇有项家郎

天玄大陆，大燕帝国境内，扬州吴越行省下属，海州郡赤城县辖地，其城郭之外，西北方向十里处，有一始丰镇，镇外附一荷潭，每至夏季，百余朵莲竞相争艳，引来不少游人驻足、文人泼墨，可谓县内盛景之一。

如今正值秋闱之际，盛开之景已过，除了三三两两约出来嬉闹的以外，荷潭已经逐渐恢复了昔日的平静。此刻，艳阳当空，一个年值九岁的孩童，正褪去了鞋袜，露着小脚，在这荷潭水中垂荡，两三只红壳小虾正簇拥在他的脚底，啄啄碰碰。

“睿儿，你怎么又跑这来玩水了。”伴着一声从不远处传来的呼喊，一位穿着粗麻比甲，上了年纪的胖妇人疾步走来。

睿儿叫的就是这九岁小孩，其全名项宸睿，是海州郡曾经某科院试案首项青云的独子。只见他动了动脚趾就驱走红壳小虾，拎起双脚使劲甩了两下，又从怀里抽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拭残留的水珠，等胖妇人跑到跟前时，他也正好穿回鞋袜，站起身来。一切是那么熟练，时间是掐得那么正好。

“姜妈。”

姜妈大名桂香，她原本并不姓姜，好像也没有名字，是在老伴死了后，为了不让游手好闲的两个小叔子抢走糟蹋了姜家传了两代的包子铺，就请人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嗯，姜妈那会儿请的人就是正当上案首的项青云，有了当时镇上如日中天的项家在后撑腰，谁敢不承认嫁进始丰镇的姜妈不是彻头彻尾的姜家自己人，至少明面上那游手好闲的两位不敢打这姜氏包子铺的主意了。

哦，还有，虽然项宸睿喊姜桂香一声姜妈，但后者却已是近知天命的年纪，足以做前者的奶奶了，她最小的小孙女姜奕婷仅比项宸睿小上两岁。对了，姜奕婷这名字也是项青云给取的。

“快回家吃饭，姜妈今天煲了你最喜欢喝的鸡汤。”

“哦，回家喝鸡汤咯！”项宸睿表现得很是配合，一溜烟就冲到了前头去。

自从项青云奔赴四百里外的省府参加乡试，一人独居在家的项宸睿，他所有的饮食起居就全托给了姜桂香照顾。至于，项宸睿的母亲，早在其年幼未曾记事之时便因病去世。

不说项姜两家交情之深厚，只谈项青云在读书的事上并不属天资聪慧之辈。他于十四岁考取童生之后便屡试不第，勤奋苦读之下，终于在第五次考试之时，堪堪赶在那弱冠之前，摘取海州郡院试案首之位，随即双喜临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项青云竟放弃了那年的乡试，说什么学识浅薄，要再闭门苦读。呵，真是开天大的玩笑，每轮科举，一府院试之案首再怎么发挥失常也不会在乡试落榜，否则海州郡的脸往哪搁。

没人知道项青云是为了什么做出这般决定，前后两次寒窗共计二十余载，如今重新踏入科举战场的项青云可谓心怀壮志，目标不再是杏榜题名，他要的，是一举夺魁，三元及第！

若非如此，又如何对得起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将自己培养成材，而因此积劳成疾，最后卧病在床、郁郁而终的母亲呢。为了这个目标，拖家带口的赴考对项青云来说实在过于劳神费心，眼下是进京的最好时机，他必须全力以赴！

家中无人，项宸睿的一日三餐自然就改到了姜氏包子铺，铺里没有其他帮忙的伙计，全赖姜桂香与她的两个儿媳妇干活，常来店里偶尔打打下手的五个小孩中属姜奕婷的年纪最小。至于姜桂香的两个儿子，凭着项青云的面子，全被说情去了县衙，充为白役帮闲，混些微末银钱，补贴家用。

包子铺的大堂里，四菜一汤已经摆上了桌，项宸睿却没有像来路上的那般急哄哄赶着吃饭，而是很自觉地朝后厨走去，憋了口气，往喉咙里灌下一碗早就准备好的姜汤。

姜汤驱寒，是项宸睿为了出门玩水不得不妥协的事儿。五日前，项宸睿失足落水，这一下当即就是感染风寒、重病加身，然而也正是因为逃过了这一劫，才让项宸睿算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又将要往哪去。

项宸睿是地地道道的大燕人士，在这出生在这长大，可他又不能完全算是地地道道的天玄大陆本地土著，五天前的落水，两天的修养，封存在项宸睿脑海中的记忆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