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难以呼吸的痛（62）（2/2）

程蝶叹了口气：“是，确实。”她话锋一转，“给你的种子，的确是新品种的碱瓜。不过，我对它们的基因进行了逆向编辑。”

“我本来想自杀的。”程蝶抓住郁笛的手腕，眼底泛起血色，“可这次，人类社会不会再灭亡了，我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对于这世界，我到底算什么？”

“我不知道，”郁笛蹙眉，“我以为这些问题，我们已经谈论过了，不是吗？”

她害怕，害怕再次死亡。

“是。”程蝶扭过头去，不想让郁笛看见自己眼中堵不住的悲伤。“他装得没事人一样，可我知道，他很痛苦。地下城对平民赶尽杀绝，这样的人不配延续文明！”

正如对方所说，整条路都非常平整，连块小石子都没有。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慢，可还是走了很久。跟着前面的人七拐八拐的，直到郁笛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了某种问题，这条三人的队伍才停了下来。

可她实在说不出来“节哀顺变”这种话。

看看庇护所的发展就知道，地下城要做同样的事，覆盖面积必然要比他们大。到时候就算自己一步一栽，旧的碱瓜也会被新的碱瓜同化掉。就像当初导致末世降临的海底微生物基因污染，一模一样。

对方推开了终点的窖井盖，微弱的黄光从外面蔓延下来，很像九十年代那种老式的台灯。光线很暗淡，并不需要适应的过程。爬出来之后，郁笛发现自己身处一道隔离网内，这个窖井盖恰好在网的边缘。

郁笛张了张口，道：“你就当我为了活着吧。”

程蝶重生了三百六十四次，意味着她经历了三百六十四次爱人的死亡。这一次好不容易就要结束了，可蓝龙还是没能挺过来。

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己，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

“好。”

“哈。”程蝶嗤笑一声，“活着。多么迷人的骗局。”

“是啊，全年无休地做农活，谁都会老得快。”

“程蝶.”

但郁笛，不是程蝶。她有自己的任务。或许可以说她冷漠残忍没人性，可系统明确说过，她还有，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遂了程蝶的心愿，这世界还有没有足够的能力重启不说，自己也会再次面临灭顶之灾。

终于了解这位精神病患者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后，郁笛觉得，这也太棘手了。种子是她一年前就给自己的，这说明研发时间更早，很有可能她经手的所有地下城种植场里，都种了这种碱瓜。

“可你在我们这个世界活着。”

“你你们，还好吗？”郁笛轻声问。虽然她猜到一定有变故，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是想听程蝶亲口说。

“你想说什么？”

“程蝶，你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郁笛挑眉：“我应该跟你说过，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已经是死人了。”

透过呼吸器过滤的空气，一直都是一股塑料味。但这“密道”里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于粘腻和压抑，郁笛敢打赌，要是能够摘掉面罩闻一闻，里面的味道，一定要比地表还要令人发呕。

司机笑着接了，提示她待会儿一定提前休整好，一旦进入缓冲区，在到达见面地点之前，绝不能停留。郁笛穿上对方递过来的迷彩罩衣，一言不发听从指挥，直到来到一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窖井盖前。

“是啊。”程蝶的声带似乎受了伤，声音怪得很，像轮胎磨过沙砾一样粗糙。

“是啊。如果你是问我在这个世界会不会死的话，我的答案是，会。被杀就会死。”

门打开后，下面又是一个地洞。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郁笛跟着对方走下去，程蝶正背对着他们，等在里面。

“你看起来有些憔悴。”她对郁笛说。

“什么意思？”

“你看过我经历的那几百次重生，对吧？你知道，每一次我死后，都能看见人类社会的灭亡。所以我才不遗余力地想要找到挽救这个世界的办法。”说到这儿，程蝶自嘲地笑了笑，“重复活了这么多次，我大概比你更有‘救世主’的优越感。”

“我们不会再见了。”她悲伤地看着程蝶。只要程蝶的计划成功，不论她还会不会重生，自己都不会再到这个世界来了。

沉默片刻后，程蝶开口了。

“乙级城，有自爆程序。”

“什么？”这个话题转移得有点快，郁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至少，让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