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破胡再现(1/2)
第十三章:破胡再现
陕西华山脚下,城镇遍处。文水铺是其中一个小镇,那里人杰地灵,历代文人墨士辈出,位于黄河、渭河之侧,遂称文水铺也。
院中的老槐树好像还是那么高那么大,推开五年未回的旧宅,首先门槛上的灰尘籁籁落。周雁有爱干净的洁癖,头微缩,左手捏鼻孔,右手轻扇。其父原是打铁谋活,家境不裕,房子是寻常百姓家大小,摆设颇陋。但见起居用具的上层厚厚灰尘,墙角窗帘蛛丝网连,却让周雁有种归根蒂落的感觉,毕竟这才是家。捋高袖管,周雁里里外外进行一次大革命,终于焕然一新,累得她倒塌就睡。
待到邻户的雄鸡高叫,她揉揉眼睛,张大咀巴打个哈欠,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矜沉持守。揭开窗子,一缕阳光溜进来,教人jīng神奕振。夸张的伸了下懒腰,肚子喝响反抗的义曲,一摸肚皮方知昨rì只顾大扫除,忘记晚餐。包袱还有干粮,胡乱啃两块面饼,上街置些菜米油盐,烧几碟拿手美肴,慰劳了一顿。
如此过得六七天,一个无星月的仲夏夜。聪明者,烦恼多,周雁又失眠了:我听爹爹的话,潜在大武殿数载,今rì得愿以偿,图手真锋剑,掘出宝藏我就是万金大小姐,披钻戴银,稀珍海味,入居豪宅,出乘华轿,人至于此,该高兴才是,可我怎么不高兴呢?不知师父师姐有没有事?挺想她们的,算啦,峨眉山我是不敢回的了。
周雁入宜风座下五年,受佛法熏冶,其间正是她成长的阶段中,影响究深,且从小就贫寒,因而对富贵不甚热衷,反之对师生情,友情有点挂恋,但她聪明归聪明,却年少历浅,“感情”一词并无深刻的认识。只想听父亲的话准没错,是以浑浑饨饨做了件震惊武林的事,连自己都不觉。
正自思cháo绪涌,门外的响动引得周雁机jǐng起来,她翻穿衣取剑。原来那柄剑在路上丢了,书生携兵器会使注疑的,可如今天下动荡,豺狼虎豹时有出没,她一人在家得防着,就请人打了把剑防身,还给这柄兵刃起个名字,叫“荡寇剑”。贴在门边,手按剑柄,听那声音似刚到门口,周雁屏息凝气,希望不是冲她家来的就好。那声音在门外停了会,扉页吱悠给推开,进来一人。黑夜中,瞧不清面孔。周雁连剑带梢,递及那人的颈背,说道:“不许动!”那人闻声,无限惊喜:“雁儿,我是你爹呀!”说话就是法号净厄的周道夫。周雁虽看不到,但由口音已知真是父亲来着,她撤下梢,也惊喜交替:“爹,你回来啦!”周道夫嘘了嘘,示意她莫喧哗,再关门上闩,点燃煤油灯,内室叙话。
昏朦的灯火下,周雁见父亲粗布糙衣,黑巾裹头,像务农的乡民。周道夫见女儿变书生,不以为怪。大家都改装束,原因就心照不宣了。周雁锁好门窗,轻道:“爹,拿到宝刀没?”周道夫解下包袱放台面打开,将衣物揭去,一张透散异光的大刀映亮二人的眼球。周道夫贪婪地望着,道:“这,便是神兵破胡!”如果不是夜深人静,如果不是怕泄露出去,他早就仰天狂笑了。
周雁在床底取来木盒,抽出真锋剑。
两柄神器终于还是重现江湖。周道夫一手提刀,一手提剑,欣愉无以言达,仿佛登上武林至尊的座椅。周雁看了父亲的表情,心里有些反感,费尽心机得到的东西她竟一点也不高兴,隐隐间觉得对不住师父师姐。周道夫迷醉了一会,将刀剑同放到木盒,合上盖子,捧在手上沉甸甸的,心想十年之功,今朝偿愿了。展眼望去,墙角处黑朦朦,他却看到一片美丽的景致。抱起木匣,思索半歇,看了遍不大记得清的室内布署,取来一把尖锄,跷开地板砖,露出泥面,再一线掀了七八块,约摸比匣子稍长就不再掀。
周雁知父亲要藏那东西在地下,倒是高明的手段,拿来铁锹和簸箕,挖掘泥土盛在簸箕上。周道夫来回运土出窗,父女轻手轻脚连夜挑灯埋物,铺回方砖,恰与原来相平,神鬼都难猜得到会在这显眼的地板下另有乾坤。完了,周雁拍拍手道:“爹,接下来怎样?”周道夫稍加思索,道:“少林、峨眉是武林中的大门户,而这刀剑又十分倚重,他们定派人四处查探。我们先在家住一阵子,等风声一过,就去寻宝。对了,雁儿,你没跟峨眉派的人说老家的地址。”周雁道:“没说,我谎称是桂南的,她们居然也信。”周道夫一笑,道:“这就好,我还是扮乡下人,你照做书生。记得,莫要露出马脚。”周雁吐吐舌头,心想:“我露人脚,可没长蹄,要露马脚是不可能的。”说道:“爹你放十万个心吧,你的乖女儿我在峨眉五年,有谁识破我的身份了。”周道夫一想也是,这闰女打小是个小jīng灵,现已长大,更成jīng灵鬼了。说道:“有事没事,尽管少出门。”周雁笑道:“书生只懂埋头苦读圣贤书,两耳不闻家外事。”周道夫知道女儿分得重缓,便不再一一交吩。少时,又说道:“雁儿,这宝剑可是宜风亲自押送?”周雁道:“你们六路护假剑出门后,师父就叫我和师姐启程。”周道夫有点不可思议,但真锋剑确让女儿拿到,不由不信,其中的计谋怕是相当高明的了,他脸堆欢意,道:“宜风做梦也没想到yīn沟翻船,是她自己的弟子蒙了她。”周雁垂首而立,几丝嫌愧,亏她还知骗人是耻举,说道:“我总是要听爹的话,只好对不住师父啦。”周道夫底气十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谁对不起谁,是她运气不好罢。”顿了顿又道:“雁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跟为父说说。”眼sè间颇以女儿的才干感觉骄傲。
周雁扶周道夫坐下,再陪坐于侧,将如何碰见东厂的番子,解救赵斌。如何在飞渡铁索桥受阻等过程讲来。周道夫呵呵道:“那几个蒙古人横插一杠,倒是帮了个大忙。”周雁道:“是呀,若非他们,我就得大费周章也不一定能拿到。”智慧要加上点运气才会成功的。周道夫笑容更盛,却没发出声音,喜愉并不忘形:“天意!天意!不然我也没这般顺利。”
净无曾道,少林寺乃当世第一大门户,寺里八百罗汉,二十四金刚,均属一等一的能手。‘释’字辈的师叔伯,达者三十六人,‘净’字辈的好手已至七十二僧,全寺善武者共有五千九百余。敢问天下有谁可闯得入,而盗去本院的一木一石。周雁兴味盎然,早想听听爹是怎样在高手如云的少林寺窃取破胡神兵的,铁定比自己惊危刺激,说道:“爹,你力排众难,只身取刀的故事必是jīng彩之极。”她明知是偷,可用jīng彩之极来修饰鸡鸣狗盗,须不好看。周道夫毫无倦意,道:“今儿爹高兴得睡不着觉,便说以你知。我和宜慧师、宜湛到少林时,四位师兄与诸位师均已先后几天抵达,我是最末一组。释然方丈问了咱们宜风是怎个安排的后,便即猜到宜风要亲个劳驾押运,可等了两天乃不见宜风上山,老方丈就急啦。”周雁道:“老秃``````老方丈堪破世事,佛法究深,哪怕天崩下来也不惊慌,他这么急,显然真锋剑的是非同小可。”她本是少女心xìng,本要说“老秃驴”的,但想父亲又是和尚,就改口“老方丈”。
周道夫在少林出家另有图谋,并不真的做和尚,岂在意“秃驴”一词,说道:“可不是嘛,他就招来八百罗汉分四拔,跟我们四组按原路返回。”周雁总是提头知尾:“老方丈忧心我师父碰上劫匪,却不知我师父从哪一路奔程,索xìng四路齐出,绝对有一组能遇到的。唉!要是他早派八百罗汉去峨眉压阵,我就没指望了。”周道夫道:“他不想大过张扬,人多未必就有用,少林的人还多呢,不也丢了破胡刀么?”周雁不可置否,她早认为练功没得是浪费时间,智者才是无敌,说道:“那你们见着我师父啦?”周道夫道:“我没去,更不知后来找上宜风师太不?管它呢,最好是让那几个蒙古人或者东厂的番子杀了,岂不免去我父女两的一层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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