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朱室王公(1/2)
第十八章:朱室王公
原来沙曼和叶景宽是无双剑派秦桑海、白敬秋的得意门生。这二人是派内弟子中出类拔萃者,比较骄傲,前些rì子奉师命下办事,途经陕西,想起师父曾说是在三清院争位不成,才自建门庭的。他们打听下知道三清院摆酒,便往华山来,意yù在酒席闹它一闹,给师父出气。赶上才知婚宴变成新主出任的仪式,就想争夺掌派之位,回去给师父长脸。他们所学的技艺与华山派一脉相承,又隐瞒师长的尊号,却是谁也猜不到他们是无双剑派的。两人以华山弟子出面争权,一是有心要压压华山派弟子的气焰,二是因秦、白两位师父夺位不成,三是得知华山派老一辈的高人均不在场,便要试试华山派弟子都长了哪些本事。不料林展翔现能立威,致二人羞愧跑了。
林展翔正式接位后,三清院广设宴席,举怀同庆。饭毕,群豪辞别下山,林展翔和众弟子亲送到山门外。
主正堂中,于怀人简说了华山派的规矩,并跟林展翔逐个介绍了各弟子。华山门徒愈千,是个庞大的家族,林展翔也只能记住一部分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七剑客的徒弟,其中又以大岳三雄年纪最长,剑法最好。完了,林展翔说道:“在下才艺疏浅,任本派掌派实是权宜之计,万望诸位师兄师姐多多指教,齐心协力,兴我华山。”顿了顿又道:“摆在眼前就有两件大事要办,第一,找到大师伯,迎接他回来重掌本派。至于另一桩则是我个人私事,企盼大伙能为在下寻找失散的父亲。这两样事情,我们可以同时进行。”
要寻人,得从姓名外貌入手,陆皓道:“掌派,尊上何名?有什么明显特征?”林展翔想:“我那鲁庄给破胡刀搞得家破人亡,此事已在江湖上传开,若公然寻父,迟早我的身份会让人家查出,如不说家父的全名,就无法找的呀。”他犯窘之际,陆湘羽说道:“这天下千人同姓,万人同名,找人单问名号不管用,要由相貌着手。掌派,你描述一下令尊的模样,叫个擅丹青的人画纸上,多作几张,拿着画像去询不就行啦。”林展翔连称妙计,这样即可隐藏家父的万儿,又能方便找人,说道:“却不知哪位师兄姐有此神手。”于怀人首推书画双绝的李永。书画原是李永的宏愿,他曾想,涂一手狂草,就如挥洒万丈豪情,作画乃是要长期的留住短暂且美好景致,但当他移情别恋,弃笔从武后,那方面便搁浅了。虽一年到头也不怎么执笔,然而功底还是有的。林展翔叫人备文房四宝,口述父亲特征。李永根据他的意思落笔,画好又问哪些地方须要更正的。这样直到林展翔点头才得出一张肖像图,他再赶工,临摹首件作了几百幅。林展翔拔了一半的弟子,共计七百人,每组两三人不等,均携一幅图象,下山后往不同的地方寻访,为期一个月,结果无论如何都得按时回来,因为每组所发的盘缠只能够一个多月用,余下的弟子留守三清行院。
被派遣的人出门后,林展翔对守山弟子交待几句,就自己一组启身了,他想独来独去,反而快,带个人一起会拖慢进程。他打算到文水镇和附近的几只小镇,先找林庄以前的亲戚朋友,看父亲有没有寄居哪位熟人家里。
长空栈道飞架在悬崖绝壁间,从山脚到峰顶,遥望就像云端,是以得名“长空栈道”。可见开凿此道也是浩大工程。林展翔顺径而下,折弯处一公子哥侧着身,抱剑倚在栈道的扶手上,似乎在在等人。闻及声息,那公子扭过面来,嫣然一笑,艳阳下,越发妖媚。林展翔一瞧,却是女扮男装的陆湘羽,说道:“师姐,你在这干嘛?”陆湘羽一招手,道:“等你很久了,走!”好像非跟她不过。林展翔自知弄不明白,索xìng没想,直接问:“师姐,去哪?”陆湘羽返转他身边,说道:“你不是寻亲么?还问我去哪,真是的。”林展翔也想有美为伴,又怕万一有什么东瓜豆腐,就对不起死去师父了,道:“行走江湖,很危险的,你以为是玩呀。快给我上来!”陆湘羽从不把他当掌派看,人多时就给他留点面子而已,说道:“爹让你照顾我,你全忘啦。”必要时使出这招,屡试不爽。林展翔道:“我没安排你任务,已经是很照顾你了。”陆湘羽据理力争:“那皓儿呢?他能去,我为甚么不能?”林展翔解说其因:“陆师兄他私下与我说,他可以到义帮打听消息。”陆湘羽嘟着水唇,嗔道:“他打听个屁,探相好差不多。”上回林展翔躲在陆湘羽房里,也听到了陆皓和义帮的何芝女相恋的事,他说道:“这我知道的,君子chéng rén之美,不chéng rén之恶,我便准他出行了。”陆湘羽道:“是呀,你成他之美,就不管我啦?”林展翔也觉理亏,道:“师姐要下山见谁?我叫几位师兄陪你,这就安全多了。”陆湘羽气急败坏,说道:“你``````你这个死人,猪都懂了,就你还傻愣着。”她要林展翔成她之美即是与其同行。弯儿绕多,林展翔很易迷失方向的。陆湘羽讲完后,娇嗔一声,掩泪奔下。林展翔唤了唤,跟着下去。
来到双垌镇,陆湘羽仍在气头上,顾自走路。大街上人挤人的,肘碰肘,好不繁闹。林展翔跟着她屁股后面,边走边问其因,他极想多聪明一点点,这样就能揣摸女孩子的意思,更容易讨女孩子欢心了。陆湘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进了家食馆,佩剑往桌一放,叫道:“小二,来一碗咸汤面。”林展翔也坐旁座,就想她不肯说,便等气消了再问。
小二哥跑来,看到是两人,说道:“客官,你们``````一碗够吃么?”陆湘羽吼道:“一碗就一碗,唠嗦什么?”林展翔道:“小二哥,两碗吧”
付了饭钱,陆湘羽依旧我行我路,只言不发。林展翔跟在后面十步之内,他虽纳闷得很,总不敢问,是怕把老虎给惹毛。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集市,走至郊野。这手反主动为被动奏效了,陆湘羽回过身来,说道:“你怎么不理人家?”林展翔心里在抗议,女人就是奇怪的动物,紧张她时,装清高,不管她时,怨你冷淡。他说道:“我不理你就不会跟着你了。”陆湘羽一笑,说道:“呆子,我们一起去找你爹。”林展翔想赶她都难,道:“嗯,可是你不能耍xìng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直说,我总是猜不到。”陆湘羽暗道:“真傻,有些话又怎能用嘴来说的呢。”步上去,勾住他的手腕,撒娇道:“呆子,没别人在就你叫呆子,行不行?”林展翔心道:“你都叫了,还问我行不行?”说道:“那有什么打紧的,我本来就叫林呆嘛。”陆湘羽接着问往何处寻?林展翔即道:“到邻镇,先访旧交。”
忽闻湖涛之声,入鼻一阵清凉舒爽,映在眼帘是一湛蓝的大湖,左右两岸倚着高峰峭岭,山花吐芳。陕西是内陆省,四环离海岸线都极远,陆湘羽没看过大洋,意识中的海竟限书上所载,说道:“呀!呆子,大海!大海!”林展翔心道:“不见得我就最笨,至少我不会将湖当大海。”说道:“这是湖泊。”陆湘羽放不下面子,说道:“一样,一样,都装水的。”林展翔翻了白眼,也不与其争论。陆湘羽奔向浅滩,卷高裤衩,踢掉绣花鞋,嘻嘻呵呵地戏水,自娱自乐,还回头招手叫唤林展翔加入她的行列。林展翔无兴味盎然,让她自己玩。
林展翔坐在石丘上,听风飘吟,注视到左畔不远有三人驻足湖边。细一打量,前面那位三十添几,手持一把合着的折扇。俊面丰神,气宇不凡。上唇一字胡,下颚刮得干净。红紫相间的大袍,看虽普通,却难遮他贵王之气。背后三步外站的是个少年,白皙脸皮,端庄怡容,戴了帷乌黑的布冠,服sè通黑,格局非常单调,倒似是宦官的束饰。少年侧旁是位登甲老僧,顶门奇凸,花须卷乱,耳垂稍长,搭在身上的是件单溥的葡萄红僧衣,却是名藏僧。林展翔曾在谷里听陆世寒讲论过密宗的武功,练到奇深时,前顶门凸出,这藏僧修为实已造极。陆世寒还说过,密宗又称真言宗,金刚顶宗、毗卢遮那宗、秘密乘、金刚乘,综合传承统称密宗,八世纪中叶,由善无畏、金刚智、不空等祖师传入中国。此宗依《大rì经》、《金刚顶经》、建立三密瑜伽,是大乘佛教的一个支派。佛家认为,任何人通过修行,均可得道成佛,跳出六道循环,了脱生死。“迷”即是凡夫,“觉”就是佛,成佛之路得习佛教三宗,禅宗、密宗、净土宗。密宗一派只在西域广为流传,在中原便如凤毛麟角,甚至被曲解。中土就只有知禅宗,净土宗也有一席之地。
那大龄青年,踌踌满志,仿佛天宽地阔泻入胸怀间,他纵声长吟:“视下土兮福苍生,民安乐兮神攸宁。海波不兴天下平,于千万世扬休声。”其中为苍生谋福,乐安民,平天下,都有充分说明他主鼎中洲的决心。那小白脸少年感慨说道:“锦绣河山虽好,却经不起风雨飘沱。”那藏僧说道:“愿天佑我主,早承大统!”林展翔心道:“这些人什么来路?其志可不小。福苍生、民安乐倒是好事。”那大龄青年又道:“大师你看,我军渡河,先据何处是好?”藏僧侧头见林展翔正望向自己这边,似是怕别人听了机密,但从距离来说,不可能还听得到,所以放心回话:“主公,老僧认为三门峡最有利于我军落脚。那地方位于山西、陕西、河南三省交界,五山四陵一分川(五成山地、四成丘陵、一成平原),一面环山三面临水。若据此城,凭借地形,进而取南阳直逼信阳。”那大龄青年喜意无尽,说道:“我也是那么想的,看来这些天考察没白费。”白脸少年道:“幸喜没碰着阉党。既已拟定,还是及早离去吧。”那大龄青年道:“闻道西凤酒是陕西本地名产,难得来一趟,岂有不尝尝的道理。”白脸少年有点婆妈:“主公要喝什么酒,我派人一一打来,回去慢慢饮,又何在此多搁时rì,万一走露行踪``````”
林展翔内功奇深,听得只字不漏,暗道:“却难道是出征的兵马大元帅?不对,若是出征应该北渡,怎会南来?河南可在黄河之南呢。”陆湘羽耍会水,犹兴未尽,赤脚在沙滩上飞奔,边跑边欢快叫喊,以释放心情。她跑的方向是青年立身之处,那藏僧jǐng觉,拦在青年左面,对飞奔而来的陆湘羽喝道:“站住!不许靠近我家主人。”陆湘羽骤停,脸一挂,双手叉腰,亮嗓大骂:“死和尚,臭秃驴,坏光头,恶喇嘛!这湖泊是你家的?就许你们在这站,不准我在这跑,什么的道理?”藏僧护主心切,不让陌生者接近主人三步之内,他见陆湘羽欺来,唯恐是主人死对头乔装成不惹眼的模样来行刺,说道:“小丫头再乱叫,佛爷剪了你长舌。”陆湘羽退一步,用轻蔑的眼尖上下扫视藏僧:“哟嗬!想划地称王不是?本小姐游湖逛滩,与你何关?死和尚,臭唔``````”林展翔一手挟她腰,一手掩她嘴,拖了回来。陆湘羽挣开缚束,跺足说道:“呆子你拦我干么?我还没骂完呢。”
那青年摇下头,迈着龙行虎步去了,藏僧和白脸少年紧跟其后。
林展翔说道:“那位西域番僧武功造诣不低,我担忧师姐会吃亏。”陆湘羽道:“他们怕了我们才是真的,你看,没影了。算啦,下次见到,本姑娘一定要海扁他一顿。”林展翔道:“你再耍xìng子的话,我送你回去了。”陆湘羽妥协,嘻嘻道:“你是掌派大人嘛,当然得听你的了。”
陆湘羽洗净脚丫,穿好鞋。林展翔的下一站是文水铺南面沿江渡口的北栅镇。离开湖区不远,走在林中小路,砰砰嗙嗙的兵器碰击声时闻时现。林展翔打起三分jīng神,携着陆湘羽寻去,掩在一座小丘陵前,见七八名着箭袖蟒袍,头戴乌纱的大监围攻一位使判官笔的劲装中年。中年看上去四张几了,武功倒也不差,铁笔银钩,龙飞凤舞,七八只番子竟奈他无何。外围有个jīng捍瘦巴,黄sè眉毛的人。他岁过半百,骑在一匹牲口上督战,该是番子的头脑。
陆湘羽小声道:“他们是什么呀?”林镇伟与官府也有往来,林展翔一眼已瞧出这群家伙的身份,答道:“东厂的番子。”陆湘羽初入社会,不知“番子”为何物,又问:“番子是什么东西?”林展翔说道:“番子是东厂厂卫,即是太监。你不会再问我太监是什么东西吧?”陆湘羽这回懂了,说道:“哦,原来他们就是,不是男人的男人。”林展翔反问:“什么不是男人的男人?”陆湘羽略微神气地说:“即是太监咯。你不会再问我太监是什么东西吧?”斗了下嘴皮,听那黄眉毛道:“赵申,反贼燕王在哪?”被群劈的人原来叫赵申,属燕王朱棣麾下能将之一,文武两通,他把书法融入武功,把武功加入书法,初始不得道,搞得不文不武,后经西山怪佛孤残大师解说武术jīng要,他才变成书中有招,招中有书,外号称作“狂笔”。他说道:“阉贼,有种过来单挑。嗯,不对,你既是阉人,肯定就没种了,哈哈!”黄眉毛一恼,转而笑道:“谁说我是阉人了?我归海轩虽为东厂五大铁卫之一,却并非净身的人,看不到爷有长胡子么,不信的话,找你妹子来验证?”东厂五大铁卫四男一女,男的均未自宫,尚有魔力双锋,洪见凯,将宾王也没净身,其七人乃东厂主干,比较特殊。赵申想嘲讽他反让他笑话了,不再发言,专心拒敌。
建文二年,朱元章的次长孙朱允炆在位,年号建文,庙号神宗,即是明惠帝,历史多称为建文帝。他掌权后,在大傅黄子澄的进言下大力削潘,致诸潘王奋起反抗。潘王之中以北平的燕王朱元章四子朱棣颇有军事才略,削潘政策一开,他便打着“靖难”的口号自编永乐大军,南伐建文帝。叔侄之战于此拉响。东厂督主王迟慰广布眼线,得知燕王亲自乔装南来,立刻派人来拦杀,黄眉铁卫归海轩只是其中一员。
见众随从制不住赵申,归海轩在背面弯弓搭羽,连珠箭发。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赵申力敌群卫,已自不胜,怎还有余闲,于是大腿、膀子均吃了一记。厂卫扑上来,将他按住。归海轩举鞭狠抽了两下,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赵申挨鞭的地方皮开肉绽,他咬紧牙关忍受,也不吱一声。
陆湘羽瞧得有些发寒,好似看着也痛。林展翔心道:“四王爷兴义师征建文帝,为民请命,他的手下也都是铁铮铮的好汉。此人不救,枉作华山门徒。”归海轩冷森森道:“机会就一个,说不说?”赵申喘着粗气道:“老归你过来,我跟你讲。”他双手反剪,给人架住,归海轩不怕他挣得脱,下马行近,道:“聪明就好,说吧,我听着。”赵申忍痛而笑:“老乌龟真是条忠厚的狗,叫你过来就夹着尾巴跑来。”归海轩复姓归海,倒转便是海龟,小时同龄的孩子都那般叫的,他无数次懊恼自己投错了胎,这一辈子最讨厌人家拿他的姓来作笑料。大怒之下,挥牛筋鞭yù打,竟让对方一口浓血痰吐中了脸。他恼火更增,伸袖抹净,道:“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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