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设法救人(1/2)
第六章:设法救人
赤刀老仙,幸得天下神兵破俘刀,东明龙头,荣获不世利戟真锋剑。真锋破俘传为武林神话,无人不崇仰。重阳九九rì,劳伏领舵驾临曼陀谷断绝涯参以屠龙大会,一展奇刀宝剑风采,如不抬举,当斩逆臣之后李氏应书。——正品堂诸将鞠逞。
广棱总舵大堂,伏吟风、朱元章和五行宫领分座各位。朱元章阅毕道:“屠龙大会!这不明摆着要杀领舵主吗,又是一个局,我们无须理睬。”他怎了解伏吟风此时的心情,别说是一个陷阱,即便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不皱下眉头。蓝玉素来义为先,对领舵主敬如神人,知他用情至深,说道:“领舵主,你说去,我誓命以从,你说不去,便不去。”在伏吟风心中李应书就是唯一,他接到挑战书就作了决定:“上面讲我不按期赴会,他们就对应书下手,我是非去不可的。”徐达是个耿正的人,倘是伏吟风溥情溥义他反而不跟随:“正品堂有豪杰,东明会也英雄济济,朝廷有铁骑jīng兵,我们更有洪武大军。兄弟们一起俱往,赤刀老妖有甚jiān谋毒计那又何惧!”有人呼应,王迟慰得做点台面戏:“嗯,元朝已如朽木,强弩之末垂死挣扎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我们就会一会司徒老妖。”胡为慵道:“朱副舵主,你是我派首推的人中诸葛,出个点子,这次得将李姑娘救回来。”朱元章摇头摆手:“我们只知道司徒老妖要搞个屠龙会,其他一无所悉,敌明我暗,当真一筹莫展呀。”
此去凶多吉少,伏吟风虽是一舵之主,却没理由叫大家陪着送死的,说道:“各位兄弟随我南征北讨,东明会有今的成绩实属不易,你们都是战场捍将,有为之身,若是为了应书让大家干冒行险,我深感疚意。故在座的哪位不愿同去的我绝不勉强。”厅内一阵寂静,没人发言,不愿者也有,是不敢启口罢,因为谁要是请求退伍,必遭舵中弟子歧视。伏吟风放目四望,朱元章正在苦思冥想,酝酿善策;徐达、蓝玉跃跃yù试,唯恐不能参予;胡为慵强自泰然,心里是老大不想趟入去;王迟慰把脸转开,有点作贼心虚的样子。
伏吟风推心置腹,于舵中兄弟肝胆相照,从不猜忌多疑,自不会乱揣摩他们的心思。隔了下,朱元章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赤刀老妖是武林公敌,人人憎恨,我们东明会是正道义师,江湖中向以本会为盟,只要伏领舵发下话来,群豪无不响应。能齐各路侠士前往,众志成城,不愁大事不成。”徐达听得心神激荡,说道:“好!好!赤刀老妖他便有三头六臂也斗不过天下群雄。华山三清行院的陆老前辈,峨眉山大武殿的若玄师太,中原义帮的诸位高手,哪一个不胜得了他。”有东明会撑头,其余绿林好汉,大门派,小帮会必断然俱来,蓝玉道:“华山的陆老前辈,殊称‘西岳豹头’昔rì除恶卫道,是为侠之大者,伏领舵一句话送到,他定来协援。义帮与本会恩来礼往,亦不难请。峨眉派嘛``````”峨眉与东明会相交很浅,对若玄师大的了解只限于传闻,蓝玉也不敢说大话了。伏吟风道:“朱大哥相烦你安排人手,给义帮,华山派还有江湖大大小小门派逞上请柬,转达意思,语气切莫有半分牵强,肯来的最好,若不肯就罢了。峨眉那边我试试看。”朱元章领旨去了。
大街上喧喧嚷嚷,好不热闹,几个身高不一的孩童追逐玩耍,这是广棱源附近的山乡小镇,名字叫“伏威镇”,原称“古桥镇”,因街西的一座古老的大桥,不知什么年代建的。三年前伏吟风率洪武军伐元,收复此地,老百姓为纪念他的丰功伟绩,刻石立碑,把镇名改作“伏威镇”其意是“伏威恩泽,天下大平”。朱元章见这里群山环抱,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就在广棱源设了总根据地,元朝曾派兵来犯,皆因这里易守难攻,占尽地利优势,终败退,没多久,东明会声势rì壮,已得半盘江山。伏吟风信步游走,心想:“剑语到我会是客,我没保卫好,累她重伤不说,还让司徒老妖拘了去,我有何面目叫若玄师太来助力。”
行了段街,不经意瞧得墙壁下的一个标记,三个三角形中间划一条线,他想起在大都时,门剑语看到的图标与这墙上的一样,那时自己也望了一下,还当是小孩子随便涂的,现在又看到大同小异的,就绝不是偶然。他再细加考究,各门各派都有他们用以召集同门的图案,剑语留意过,可能就是峨眉派的,峨眉山分为大峨、中峨、小峨,三只角形不正是三峨么,一线连起,那是说三峨团结同心,一条阵线的意思了。伏吟风又看眼,三角形下边箭头朝南,便是指方向了。往南走不远再发现一个,不过这次箭头朝东。伏吟风跟着方位走,得到南塘岸,见四名身披款式,颜sè一致的芳年女子在述话。只听那最高女子道:“我们看了师姐你留下的讯号就赶来,你们是否遇上棘手的事了?”那被称师姐的是徐剑菲,伏吟风不认识,听她道:“也没什么,我们在找剑语,在墙上作记号是希望她看到后来与我相见。”那酒窝女子道:“没事我们就回去复命了。”相辑话别,高挑女子和酒窝女子离去。剩下徐剑菲,另一个是何剑怡。
伏吟风行得近了,心道:“真是峨眉派的,要不要把剑语的事跟他们说呢?”池塘边较偏,往来的人也是有的,二女见这男子失魂的样子,当他是落魄的路人甲。何剑怡懒意洋洋道:“唉!还道二师姐喜欢奇兵利器,会到这来,我们都转几遍了,什么方法用过了,就差东明总舵广棱源没去。”在她说话间,徐剑菲注意了近在丈内的男子,见他气宇轩昂,看上去虽有万般凄凉,却掩不住那股英迈之风,决不是寻常人等,脸一绯红,竟是心漾神憧。伏吟风移步眼不视路,忆起门剑语便就想到李应书:“我伏吟风天不怕,地不怕,大元千军万马也不当回事,就怕应书有何差池。我连心爱的女人都没护照妥善,江山要来干么?”
“当心掉下了!”这话经伏吟风耳边过,立即有只手搭在自己臂上往后拉住,他向下望,就差半步便踏进水塘了,饶是这样,他反应却是不惊不咋。揪住伏吟风的是徐剑菲,她只道这男子遭逢不际,了无生趣,要投水自尽。二女长期受佛法陶冶,心地仁善,遇此情境,焉有袖手。何剑怡冲上挡在前面张开翅膀,语调甚重:“一个大男人的,干么厌世轻生?是不是死了老婆?”她实无别意,只想给他来个当头棒喝,把人骂醒。伏吟风这时心忧李应书,情绪大跌,那句“是不是死了老婆”正捅到心中痛忌,他顿然恼炽,踏上一步,愤吼:“你说什么?”何剑怡哪见过这么可怕的凶态,全身猛烈一抖,下意识后退,谁知一脚踩空,双手乱舞,“扑通”一声落下,水深过嘴。她久居山上,不熟水xìng,两手乱拍水面,连呼救命,狼狈万状。伏吟风是一时激怒,无心吓她的,当下纵身跳入,托她背部。何剑怡脑间空白,碰到有物就抓紧。徐剑菲也是旱鸭子,开始有点焦虑,见伏吟风善潜,便阔了心,倒是师妹那狼狈相惹得她一笑。
躺在床铺,何剑怡喝着姜汤,以助压惊,湿衣是伏吟风拿李应书的给她换的,可头发还没干。喝完徐剑菲接过青花瓷碗,说道:“还不快点谢谢伏公子。”
救人反被害得险些溺水而亡,何剑怡尚在气头上,扁嘴轻哼,道:“你说这个混```”脑中闪起他那能吃人表情,又改口道:“这个大个子姓伏呀。”语气间略显蔑视。伏吟风辑拳道:“山人伏吟风,在这跟你说声抱歉。”他的名号世人皆知,便是六七岁大的孩子亦听过,何剑怡岂有不闻的道理,一惊之后,上下打量着他,并不是怀疑,而是认真凝视这位武林人所钦敬,元兵谈及sè恐,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究竟长相如何。但见此人结实粗壮,俊容丰貌,给人的印象是威武豪放。何剑怡芳菲泛起涟漪,樱红颜开,少女怀chūn了,将他累已落水的事抛至九霄云外。徐剑菲是看着她大的,她哪根在动都逃不过自己双眼,说道:“他就是东明会的伏公子,这里是广棱源。”何剑怡扫描身处的环境,说道:“那二姐师在不在?你找了没有?”伏吟风见她们为了门剑语东奔西跑,南寻北觅,怜念由生,便把门剑语的事说了。
述毕,何剑怡睁大星眸,张尽嘴巴,说道:“蛤!赤刀老妖!那二师姐是死定了。”徐剑菲斥道:“胡说什么,师父定救得剑语的。”伏吟风愧不以对,道:“不敢麻烦尊师大驾,剑语是因为我才身陷,我会想一切办法设救的。”徐剑菲摇头道:“伏公子这话就不对了,赤刀老妖祸国殃民,人皆切之,除恶乃我辈应尽的义务,况且剑语还是峨眉弟子。距屠龙会没几天了,我们回去通知师父再过来已赶不及,只能飞鸽传书。”
义帮收到东明会的邀柬,合帮上下心口如一,齐齐附应。滴水恩,涌泉报,前度伏吟风助援,义帮方免灭派之劫,众兄弟一直苦于无机会报答,这次便算不请,也该诛杀赤刀老妖的。
酒肉和尚千怀少匆sè迈入边涯水阁大堂,说道:“掌帮,属下根据你提供的那个地方进行深一步的查证,你说我查到了什么?”向丽琪和箫星竹在秋屏坡咋逢司徒仁,门剑语也坦言从中笑是在那出现过,所以持许可他去复检。乔守治问道:“有从老三的消息了?”千行者晃了下肥脑,说道:“秋屏波再去不远有座柴夫岭,山腰有间尼姑奄,唤为‘紫云奄’。我打听到了,赤刀老妖每个月就去一趟。”
回首前景,向丽琪道:“他去庙里进香,这说明不了什么呀。”
拜神嘛,地方有得是,何以偏偏去紫云堂,且是每个月都一次。千行者道:“名为上香求佛,实则去会一位带发修行的老尼姑。”司徒仁也曾年少,有妻有室,不足为奇,任道远说道:“昔rì老故人,偶然xìng地叙叙旧,能代表甚么。忙了几天,你就搞这些不着边的东西。”基本上是无关痛痒,细加斟酌,似乎又有点跷蹊,曾铁穆道:“也不能这样说,或许有线索,是你我想不到而已。”再空自纳闷:“紫云奄,老尼姑,老尼姑,紫云奄。”喃完长叹一气。箫星竹的意识海闪了下:“紫云奄!”如同想到了,仿佛又没想到啥,好像是快想到了,急得她走来走回,越走越速度,害大家耳熏目染,跟着焦急。她一站定,众座目光齐望,听她说道:“丽琪,信呢?就是神秘人替从行者捎来打在门柱上的那封。”那张字在座的人均看过了,木有特别之意。向丽琪更不知她意用何在,入屋拿来递给。曾铁穆问道:“箫姑娘有发现?”箫星竹展开纸,睇了眼轻轻点头:“从行者大有才了。”平放桌面,道:“大伙再看看。”众人围拢上来,从中笑书的四句话是自左往右读,每句占一行的形式:
身家无忧恙,
在此胜仙境。
紫罗花开rì,
云堂叙别故。
箫星竹颇具智谋,当她听到紫云奄这名字,脑海若如似通非通,经不懈思考,终是明确了。她道:“有头绪了吧?”几人异目同视她,皆是诧异之sè,未以得解。千行者耸肩,摊开两手,打趣道:“千头万绪,不知哪个是?”箫星竹单掌一按,遮住了“家”、“此”、“紫”、“堂”和后面的字,便剩“身”、“在”、“紫”、“云”四字,自上往下念就是“身在紫云”了。群人再顾,异口同声:“身在紫云!”这下都醒然了。曾铁穆道;“果真暗藏玄机,从老三真有一套。”毕竟是猜断,缺乏事实根原。向丽琪上首一站,俨然一帮之主的架势,说道:“我们没真凭实据不能完全确凿从行者就是被囚禁在紫云堂,带人去搜,奄里的人也不肯,只会让抓走从行者的人引起注意而转移匿藏之所。何况这份信件送来已久,说不好对方早不在那,因故得先证明属实,方可定夺。”
多回的探根究底,千行者于紫云奄的地形熟七悉八,他自告奋勇,请令再干。向丽琪准令,又怕打草惊蛇,劫持者狗急反扑,于千行者不利,点了乔守治和几名帮徒随任。
柴夫岭紫云奄数丈外,借着茂树盛草,八个脑袋伸出来,便是义帮一伙。时值晌午,骄阳如火,入庙进香的信客并不多。八人伏下筹计,千行者最清楚这里的环景,做临时的头领,他边说边比划:“奄堂共有三个门口,正面东西两头各一个,北方傍山没出入口。你们两个看东门,你们两个守西处,剩下两个留在这盯着正门,一有动况,立马放信号。我在大堂唱出好戏,乔二你就溜进去搜查。”分派任务后打手势,即时执行。
果然是有准备的,左拿烧鸡,右晃酒坛,千行者大啃肉,大喝美酿,摇摆着步入奄堂,毫无忌讳。香客看到这酒肉和尚那般放肆,眉额深蹙,均感厌恶,也不怕得罪菩萨,遭受报数。两名小尼姑见状惊惶失sè,停下手中活走来:“这位高僧师傅,佛家重地禁止荤腥,请你自检,速速离去。”千行者耳朵长茧,浑若无闻,乃狼口嘶咬鸡肉,满嘴油迹,又猛灌狂饮,在修行剃渡的人看来是不堪入目的画面。
另一女尼去报知奄堂主事。留下的那位小尼拉千行者走过,可是纤弱之体,使尽全力也动不了他毫末,委得只能劝言:“师傅,你不能这样,菩萨会怪罪的。要不你快走,快走!”千行者似是有了几分醉意,一派胡言:“叫``````叫你们奄管主的来见我。”挣脱她的手,一步三晃,挨近案台,一屁股坐上,再搭只脚在台面拱着,另一条腿垂下,像荡秋千那般荡呀荡,无礼之极。小尼焦意更甚,劝无效,拉不动,彷徨无法可施,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亵渎了神灵是大大的罪过。”千行者如是未闻,继续我饮我吃:“小姑娘,你整天吃咸菜,油都没一星点,看把你给瘦的,骨头也没剩几两啦,来一口鸡肉吧,不收钱的。”说罢,那只咬了半的肥鸡递上。小尼姑慌退开,摇着苦瓜脸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闭目捋佛珠,默诵经文,求观音谅解。千行者打了个嗝,听得小尼姑低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难。舍利子,sè不异空,空不异sè,sè即是空,空即是sè,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sè,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è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堤萨捶,依般若``````”千行者知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的一段要文,简称《心经》,为般若经系列中的一部言简义丰,提纲挈领的佛学典著,现以唐代三藏法师玄奘的译本最流行。他听了会,浑身哆嗦,继续餐荤进桨。
主事的老尼领了部分弟子出看,林素英也在其中,这奄里的主事六七十龄间,慈态端庄,与世无争的样子,修号堤悉,她一见这肥头**的和尚坐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吃相要多恶心就多恶心,登下挂起脸来,额头大皱,但礼数不失:“贪尼乃本奄主事,拙号堤悉,向佛友道声安好。敢问佛友尊讳法名?”千行者收xìng不少,却执意闹到底,睁一眼眯一眼轻瞄她:“贫僧法号酒肉。”双手左右举高,扬了扬坛子和啃了半过的烧卤,以示名不虚有。更气人的是他一身酒味,裂口说话时,牙缝塞着大块肉,随上下唇张合,掉了出来。群尼反感,眉宇一紧,上身略微后缩,同时一齐挤出“咦!”的一声。
能息宁人最好,非到不得已方用强,堤悉道:“酒肉?大师说笑了吧,出家人最忌嗜酒食荤,焉有‘酒肉’这个法号。”千行者举袖抹抹油腻腻的厚唇,尽出那些市侩无赖的样相,憨笑道:“师太有所不知,我剃头的时候,师父视酒肉如命,特许我随喝随吃,无以为禁,就给我取法名‘酒肉’了。”堤悉哪会信有这种事,说道:“荒谬,荒谬,天下怎会有此等湖涂的法师。”千行者久不久打个嗝,大谎特谎:“师太可知贫僧的师父叫什么?”堤悉作个佛礼,道:“老尼见识有限,不知尊师法名。”千行者道:“听好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叫‘财sè’,‘财’,财sè的‘财’,‘sè’。财sè的‘sè’。”
当真一派胡言,倒有半数尼姑掩嘴忍笑的。堤悉也不免来气,心想若确有爱财好sè的师父,收个能吃能喝的徒弟亦不出奇,说道:“大师是我佛中人,该清楚修行之所是容不得污垢的。大师不守佛戒,来此任意妄为,居心何在?”千行者又打两个嗝,醉说八道:“贫僧修号‘酒肉’当然要食肉喝酒了,这只三黄鸡,脆皮嫩肉,连骨头都回无穷,又叫‘天下无双鸡’。呵呵!反正我吃不吃它也让人宰了,不是我杀死的。”堤悉见他说话语不伦次,心想可能喝多了,或许不是来生事的,说道:“大师,我们这是不准沾染荤腥,请你到外头好吗?”千行者嘿嘿憨笑:“外面不爽,rì头好猛,晒得贫僧内衣都湿了,这里可凉快啦。”堤悉一愣,看他的样子定是装醉想赖在这,严肃道:“本座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都请到外面,我们不欢迎这样的人。”奄中的尼姑一传十,十传百,都觉稀奇,纷纷来看究竟。
乔守治闪入寝区,逐间逐室搜索,虽然人都集在厅堂,但还有些真正五蕴皆空和不好热闹者尚留禅房批经阅卷或冥思打坐,他便碰上几回尴尬的。慢慢就变醒目了,先扣木扉叫唤,待无人应再进行光顾。
佛堂唇枪舌战,愈演愈烈,看上去是好声好言,实则暗地较劲。奄中的尼姑围得层层叠叠,均在小声指斥。千行者厚着脸皮,充耳不闻,说道:“以前佛家有位名僧讳号济颠,这个高僧行止疯疯颠颠,神鬼难测,荤腥均不拒,后来竟成了一代活佛。他常道:‘酒肉于形,佛在心间。’心有慈爱崇善之念,身有渡人普世之举,便能成佛。若一味重于形式而不思普化众生,那整天吃斋念经有甚意义?”为了拖住她们,自己也不明白在说什么,咋听又有点入理。他的意思是讲,贪荤烂醉不过外在是东西,一个人好坏在于外始终如一良好表现。
林素英觉得这和尚眼熟,哪见过却记不起了,她上来道:“没有规炬不成方圆,要是出家的人个个都似你这般,有酒有肉,那寺庙奄堂快成什么样了,还需戒律清规来干吗。我们主事师太宽大为怀不与计较,但你也得有自知之明,适可而止。”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千者行一张嘴定辩不过众口。讯号未响,说明乔行者没完事,千行者逼得再拖,东拉西扯:“律例是用来缚束一些迂腐的人的,天下间好人多着,每rì三顿不缺荤食,难道他们有罪么?”另一位年岁稍大的老尼,xìng子烈了点,说道:“简直是胡话,外面的人怎样,我们管不了。无论你是谁,入了本奄便得守这里的律法,办不到就不许踏进紫云堂半步。我看你长得肥肥胖胖,根本不像剃过渡的人。给主事师太实话交待,从哪冒出来假和尚。”千行者堆起脸来,说道:“什么假和尚,贫僧是普光寺正正经经削了发,戒过身的僧侣,不信你们去问问下。”群尼中最老的一位见多识博,想到了他的来头,凑近堤悉耳边叽喳几下。堤悉听罢,嗯声点头,说道:“酒肉大师竟是中原义帮镇帮三行者之一,贫尼久不出山门,却也听过义帮是个地道的组织。”千行者把身转内,左手开掌挡容,应该说是半遮半掩,显得是有点慌张。本以为这空岭僻处无人识得,但没办法,大出名了,他道:“你认错啦,义帮的千行者何等英雄好汉,我与他比格格不入,判若两人。”
是义帮的就更好办了,堤悉唤来逸慧,叫她即时送上本堂拜贴,请义帮掌帮及此一叙。逸慧未启步,千行者是想给乔守治制造一个机会,并非存着坏心肠来捣蛋,这计是临时拟的,未得事先禀告向丽,没出叉子才好,若折了义帮威望,那可不妙,就忙道:“不用了,实话跟你们说,我就是义帮的千行者,义帮的千行者就是我。”
这世界就是如此,你不承认,别人硬往身上安,你认了,他们反而不信。堤悉做得紫云奄的首座,不是辈分高,资历深,禅法通,是参透了生死,无嗔无怒。她说道:“据老尼所闻,义帮的千行者是非分明,潇洒正直,你这个假和尚敢冒充他。”千行者道:“我确是义帮的行者,如假包换。”堤悉不睬他,跟旁边的小尼姑道:“逸慧,去边涯水阁,请义帮帮主到这为本座验明此人真身,速去速回。”逸慧出务,千行者也不拦了,等她叫向丽琪来,乔守治亦必办完,查到从中笑的下落,她们便没话讲了,当下说道:“本帮收到可靠消息,你们紫云奄内藏有恶贼赤刀老妖的人,师太知道我们义帮是做什么的吧,于是帮主命我一探虚委。”林素英一阵寒颤,她进这里修行前没坦白真实身份,只道是普通人家。堤悉道:“紫云堂没你要找的人,这都是女流之辈,平时吃斋奉佛,涌经参禅。就算她们中曾是万恶之徒,既在本奄受戒,前尘便一概不究。你口口声声说是普光寺的僧侣,我佛中人,偏在此信口雌黄,败坏我门风,是为不端的举动。”她语音适中,不温不火,却给人一种很正派威势。这话大意是坏分子去邪从新修好,那么就不必计较他以往的过失的。千行者吱吱唔唔,无话反斥。林素英宽了心,堤释通情达理,jīng于禅道,虚怀若谷,确然一堂首座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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