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合鲁丁V（1/2）

“怎么样？兰尼斯特，情况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对吧？守备队的能力虽然不强，但也算是为目前的情况注入了一支生力军，而且勒布朗说了他已经拥有白铜实力，这样我们就有拥有一个过渡级的骑士了不是么？”克劳德枕着伯爵椅红sè的靠垫，他双手拢在脖子后面，脚翘在桌子上，躺成一个舒服的姿态，勒布朗领过任命书之后就奉命去整治守备队了，唯一的遗憾大概是那个乔里，根据勒布朗所说，这个队长几乎是克劳德前脚走上护城桥后脚就已经逃走了，克劳德本来是准备杀了他把脑袋送给布兰恩伯爵的，现在也之后作罢。

“令人难以置信，少爷。”老人似乎还在回味着克劳德刚才惊采绝艳的表演，笼着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其实很简单。人心而已，每个人的xìng格虽然都不一样，但是人xìng中总有许多的共同点。最开始你要让人觉得你和他是站在一条线上的，那样他就会形成这样的初步印象，这个印象一旦形成就难以改变，并且会对今后的行为判断造成巨大的影响。”似乎是看出了老人的疑惑，少年微笑者开始解释。

“所以您在桥头堡上说的话，还有从一开始就宣布任命他为守卫队长就是因为了让他形成这样一个印象？可是您接下来为什么要那样揭他的伤疤？”老人并不笨，克劳德一说他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然后提出了自己最疑惑的部分。

“人对轻易得手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我接下来说的话里面已经暗示出了要剥夺他刚刚得到的地位的倾向，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发现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是多么珍贵。”克劳德继续解释。

“只是因为这样吗？那也不至于要那么尖锐的揭露他以前的悲惨生活吧？“如果只是为了完成这个目的，只要稍稍给他一些jǐng示就足够了，老人想到。

“当然不是，勒布朗拥有那样的出身，他对这个世界对他的伤害和歧视必定是无法忘却的，他一定是极度憎恶这样的现实的。而他也并不甘心于卑贱，所以才会这样努力着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一个威戈人能进入守备队并且得到小队长的职务，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艰辛想必你也能想象得到。但其实这个人并没有憎恨自己的出身，从他在桥头堡大声说出父亲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他并不因为这个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这注定了只能是他内心的坚持，因为世界的规则，所以只能将这份坚持隐藏在内心深处，并且以努力和成就来证明威戈人不会比主文明区的任何一个民族差。对于这样的人，你肯定他内心的坚持，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样他才会从内心深处接受你，这样做，才能得到他绝对的忠诚！”少年完全不做保留的娓娓道来。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您一直揭他的伤疤有什么关系？您直接说出来不好吗？”老人听完这些话反而更加疑惑了。

“这是一种反差，你让他回想起来自己因为身份而受到的苦难，再将展示出与之截然不同的宽容和平等，两者的落差对比会让效果达到顶峰，也能让这份忠诚深深地刻进他心里。而且，当一个人的情绪在你的引导下经过剧烈的起伏，最后他的情绪就会完全进入你的掌控中，这个时候你说的话就像是心理暗示一样会从潜意识的层面刻进脑海，变成一种本能的印记，无论如何也抹消不了。”克劳德像是一个正在展示自己得意之作的画家那样面带笑容。

“您是从哪里学来了这样惊人的技巧啊？！索伦科还有人会传授这样神奇的技能吗？还有，任何因民族的不同而产生的歧视从今之后在合鲁丁都将不复存在，这句话您是认真的吗？”兰尼斯特不由得赞叹，他看着克劳德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他觉得这个孩子现在所拥有的能力和知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更超出他想象的则是他的观念，主文明区对于游牧民、满族人、山民、流民的歧视，这种观念早已深深扎根在老人的心中，而且没有任何人可以免俗。少年所说的平等对主文明区的人而言就像是让一个高雅的jīng灵承认自己和肮脏卑劣的地jīng是平等的一样，虽然合鲁丁一向宽容，老人的反应没那么夸张，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赞同，但他依然想不明白克劳德怎么会有这样大胆的观念。

“也是因为在索伦科的教育吗？”看着克劳德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老人惊叹着问道。

“是啊！”克劳德故作感慨的回答，但心里却已经颤了几颤，他刚才其实是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对于民族的歧视有多么严重，自己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平等的思想到底有多么的惊世骇俗，所以也就没去想怎么解释自己这种观念产生的原因。自己两个灵魂这件事当然是不能说出去的，就算是对老人也一样，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就算是兰尼斯特也接受不了拥有两个人人格的克劳德。他点完头就立刻发觉不对了，万幸的是正当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老人提供了一个现成的答案，克劳德当然顺着这个说法编下去了。不过事实上昂科森虽然处处体现着一种包容和平等的氛围，不仅仅是民族，甚至是对待种族问题上也带着海纳百川但的气度，因此在学院里经常可以看到来自不同种族的学生，有的甚至不是本大陆的原住民而是来自帝国海外领的种族。但是这样宣扬这平等的索伦科却从没有对任何学生灌输这种思想，但往深处想，其实这样不强制的灌输一种观念的行为，却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包容。

到底为什么昂碧斯大人会帮助自己？从最初克劳德在合鲁丁灭门事件活下来就一直有着这位大人的影子，但却想不出任何他要这样做的目的。兰尼斯特一提起索伦科，克劳德的思绪就又飞了出去。

“索伦科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老人再一次感慨，但接着然后又说道：“但是，您真的觉得为那个士兵值得这样吗？就算是有白铜实力……”。

“确实，如果论实力的话，我们拥有在整个灰河郡都难逢敌手的头狼，普通的白铜实力者确实不至于这样费尽心机的拉拢。但这是非常时期，多一份力量就是多一份希望，而且我看中的是他另外的能力，你以后会看到的，这次战争中我会让他将这种能力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其实他的优点还在于隐忍，这点想必你能明白，还有就是最可贵的，他在这种隐忍下没有变得冷漠而残酷，反而保留了一种善良和同情，这才是这个人最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对于这样的人，花再多的功夫都值得。”克劳德还是淡淡的笑着，老人却已经惊叹于他这种观察入微和心思缜密，只是短短两次接触，寥寥几笔却已经将一个人的大致轮廓描绘出来。

“您让他派人去追击乔里是不知做得太过绝对了一点？布兰恩毕竟是郡守，这样做的话，会把他逼到我们的对立面，很可能会让他不择手段的报复。”老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难道我不这样做布兰恩就会领情吗？他还是一样会不择手段的灭掉合鲁丁。威斯纳、布兰恩，他们是两头饿狼，狼不会跟绵羊讲什么道理，就算你向他示好，他依然会吃了你。与其这样，倒不如用同样凶狠的方式表明我们强硬的态度，还能对他们造成一定威慑。”克劳德冷哼一声，目光中露出杀伐决断的厉sè。

“我明白了。”兰尼斯特叹了口气，整个人随着这口气松懈了下来，克劳德远比他想的要优秀太多，他所有的担心似乎都是多余的，这个孩子似乎早已将所有的事情、一切的情况都考虑过了，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想已经经过了一千次推敲和考量。这个孩子好像根本不用自己来保护了，他已经比自己要强得多的多了！

“我想再给您一个提醒，贵族们不是勒布朗那样的人，他们都是在权力场中摸爬滚打了许久的老油条，对于事情的认识和为人处世的技巧不是勒布朗那样的人可以比较的，而且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也没有勒布朗那样明显的弱点。就算是您，明天要说服他们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松。”兰尼斯特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担忧，毕竟一个领主最后要依靠的还得是贵族们的力量，仅仅靠着守备队是成不了什么事的。

“我知道的，兰尼斯特，不用担心，就交给我好了。我会守护这片土地的，也会守护合鲁丁祖祖辈辈的理想，父亲没能做到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到！合鲁丁言出必信，一诺千金。”克劳德带着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说道。

“我相信您可以做到，但是，别那么说你的父亲！”兰尼斯特在谈到维吉尔的时候忽然严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