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精灵的微笑（1/2）

大殿的宝座上坐着一个精灵。

这是吉莱妃尔第一眼看见雅狄斯年轻帝王时的想法。

战败被俘的她被带进了已经再度属于雅狄斯帝王的宫殿。她抬起头看着大殿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只是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已不再是她的教皇。

银发的精灵挽起如瀑布泻落而下的长发，清澈如风色的瞳孔看着他，然后，唇角慢慢上扬。

身子微微慵懒斜倚，手臂曲起，手指支撑下颚，年轻的帝王的眼底有着让人读不清的意味——那如此融洽的姿态仿佛他天生就该存在于皇位之上。

“我放你走。”残柔声说，那语调、那微笑仿佛他对面站着的并不是他的敌人。

高高在上，如高洁独角兽的秀美。

“我会为教皇陛下报仇。”

吉莱妃尔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这位比她想象中更为柔软的少年帝王，她的声调铿锵有力。

“我需要的就是你的复仇。”

银发的帝王仍旧是温和轻缓的语调，从容不迫。

这位美丽的少年因崩溃而失控流泪的模样想必很值得一看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吉莱妃尔心底闪过如此恶劣的想法，却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身为圣女，自小在严格的教导下长大的她，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或者是宝座上那位太能引发人类隐藏在阴暗中的yu望。

“吉莱妃尔。”

平缓语调，却是让吉莱妃尔冒出了冷汗。

高高在上的锐利眼光，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不敢再多看宝座上的人一眼。

大殿里半晌的沉寂。

许久，残才再度开口：“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会去杀辛西奥斯。”

吉莱妃尔沉默了，虽然心中隐约有着想法，但是她不敢确认。

微笑的帝王抬起手，凌空，仿佛指点着吉莱妃尔该去的方向，“想一想，他死了以后谁能得到好处？或者该说，继任教皇的人是谁？”

吉莱妃尔沉默了一会，她此刻有些干涩的唇慢慢的吐出一个名字，“…大主教席拉尔特……”

“很好。”

“……我凭信你。”

“你可以不信。”不急不缓的语调，残说，“我还是放你走，至于你要做，那是你的事。”

吉莱妃尔没有做声，她凝视着残，眼底流露出难以言语的悲伤。

“为不救他？”她轻声问，瞳孔发颤，“为不肯去救救他？”

她说：“他依恋你，甚过我们所有人。”

“我知道。”残回答。

她轻声说：“他对你的温柔……只有对你，都是真的。”

“我知道。”残柔声回答。

“那你为不救他——”

她失控的咆哮。

沉寂半晌……

“没错，杀了他是对我没有好处。”残直起倾斜倚在宝座上的身子，站起来，他的眼神很平静，“可是他留下来也很麻烦。所以，我所做的只是看着事情去发生而不去阻止而已。”

瞳孔微微一颤，吉莱妃尔没有说话，年轻帝王以平静的眼神俯视着她，如俯视芸芸众生——

平静的眼神，高高在上，近乎残酷的冷静——

“回去吧，吉莱妃尔。”

残说，指向远方的手，仿佛连指尖都蕴含着他与生俱来的残酷。

“回去与席拉尔特战斗，要么他死，要么你死。”

上扬着优美弧度的微笑的唇角，倾吐出的却是最伤人的利剑。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以率直的告诉你，两败俱伤，那就是我的目的。”

“为了雅狄斯，我要你们不死不休。”

设计出如此局面的年轻帝王高傲的昂头。

吉莱妃尔咬牙：“你怎么知道你的预想会成为现实？如果我不愿意——”

“你会的，吉莱妃尔，你一定会按照我的想法去做的。”年轻的帝王打断了吉莱妃尔急欲争辩的声音，他的手扬在整个棋局之上，以近乎严苛的冷酷掌控这一切。

他说：“因为你爱着辛西奥斯。”

大殿刹那间寂静无声，吉莱妃尔闭上了眼，她美丽的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的无力，也抓不到的无力。

是的，很可悲，她将成为这个帝王的棋子。

而更可悲的是，她是心甘情愿。

她无力的闭上眼，走出了这个曾经属于她的教皇的宫殿。

……辛西奥斯，我的教皇，如果当初你知道，他就是你的劫数，你还会不会来到这个华美的宫殿……

风色般清澈的瞳孔看着吉莱妃尔走出了大殿，良久，残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是……如果你要留下来，我可就麻烦了。”理了理凌乱的额发，少年小声嘀咕着，“那些崇拜爱慕你的家伙非得来救你的话我也很伤脑筋。”

他看着下方站在两侧的部下，轻轻敲了敲头。

“莫言。”

“在。”

“追击那些溃败军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注意不要把他们逼得太急，没必要将他们全部歼灭。”

“是的，殿下。”

残转向另外一个方向，“丹。”

“在。”

“将现有的军队全部编整，恢复雅狄斯以往制度。”

“是的，殿下。”

残一边走下皇座，一边道，“卡罗尔。”

“在。”

“你负责雅狄斯城的重建，记得要安抚好雅狄斯城中的国民。啊——洛比你就不要插手这个了，去帮莫言好了。”

“是的，殿下。”

有着一头火红头发的男子明显不满意了，“喂喂——殿下你这个突然的转腔是意思？”

“闭嘴，洛比！”

洛比剩下的抗议在卡罗尔的怒视下终于不情愿的憋了回去。

已经站在大殿中间的残突然开口了，“皇叔在哪儿？”

众人怔了一下，面面相觑，皆摇头表示不知道。洛比皱起眉道，“管他做？说起来殿下您为何要将那个叛徒说成所谓的大英雄？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这几个贴身的高阶将领都很清楚残宣告的仪南的事情全部都是假的，是残编造出来的事实。有些人并不明白残这么做的意思，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明白。

“那你想怎样？”莫言冷笑着看着洛比，讥讽道，“攻下城之后把仪南手下的士兵全部以叛国罪施以绞刑？逼着他们帮助外人守城来攻击我们？”

“？我才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残呵呵笑了起来，打断了洛比辩论的声音，“莫言你也知道洛比天生少根筋，你又何必和他计较？”如此调笑的残看着满脸不服气的洛比，却还是耐心的向他解释道，“与其将那些叛军推到敌人那边，倒不如想办法让他们倒戈回来，而在那种情况下，给予他们‘我们是为祖国牺牲了自己的荣誉’这样英雄般的想法是最能激励他们爱国心的办法。呵——要不是他们在里面的帮助，雅狄斯城也不会这么快就攻下来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他顿了顿，柔声道：“而且，我并不想将他们全部处死，毕竟他们也是雅狄斯的子民。”

眼见莫言似乎想说，残对他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要说。我是太过仁慈了。”

他狡黠地笑笑，“可是你不觉得这是我的优点么？嗯？身为受益者的你？”

莫言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有再说。一贯和他不对付的洛比在一旁幸灾乐祸。

一晃神的工夫，没有人发现他们年轻的陛下锐利的目光越过大殿，穿透到遥远的方向。

锐利的目光，蕴含着的却是悲伤。

那只是一刹那。

残扫视了下方的部下一圈，向前走了几步。

他说：“跪下。”

下方的人怔了一下，毕竟残甚少在部下的面前摆出帝王的架子，所以他们未免有点反应不过来。

“对这里。”残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下方，“对你们的帝王，跪下。”

卡罗尔率先单膝跪下，其他人也纷纷跪拜下来。

他们低着头，看见不见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凝视他们的目光中所蕴含的东西……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

残站着，银发倾泻了他一身的冷。

他说：“发誓你们的忠诚。”

残的声调很冷，冷得让习惯他的温柔的人心底发寒。

这样的残，太陌生。

“跪着，以性命宣誓你们的忠诚。”

卡罗尔抬起头来，眼底是困惑：“我们的忠诚，还需要用宣誓来证明么？”

“是的，我需要。”残冷淡的回答让下面起了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