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后的安排（本卷完）（1/2）

百无聊赖之际，蒋芾、朱平、朱安、蒋龙、蒋虎结伴在高昌城内闲逛。城内最大的寺院乃唐朝玄奘法师西行取经，曾经住过的所在，蒋芾多在此静心看书。谁料，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终于，也密里有消息传来萧如靥皇后请回鹘王派人将宋国使节送过去。

于是，离开高昌，经轮台、仰吉八里，渡过马纳思河，行二十余rì，于晚秋时节到达辽国都城也密里。也密里城座落于也密里河东岸，城很小，四方各立一座城门，城内多为驻军，商铺少得可怜，俨然军事要塞，与高昌城风格迥异。所谓的皇宫正殿，在蒋芾眼里，也不过是几间很普通的建筑，比西夏王陵的献殿都远有不如，更不要说与大宋帝国巍峨的大庆殿相比了。

随着一声宣和，蒋芾整衣冠，肃容而进。

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丹墀上的皇后萧如靥，紧行七八步，单腿跪倒，振声奏道“大宋国使节蒋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宋，尔所说的又是哪一个大宋？”萧皇后萧如靥的声音如高山上的积雪那般寒冷，从中不难感觉那呼之yù出的杀气。

事关国家脸面，蒋芾不得不奋起反击“辽国不是原来的辽国，大宋依然是岿然屹立百余年而不倒的大宋！”

“啪”的一声，萧如靥拍案而起，叱道“无耻而懦弱的宋人，焉敢如此与吾说话？来人，将这个下作之人拉下去，砍了！”

事到如今，蒋芾无须再保持该有的礼数，“腾”地起身，仰头正视萧如靥，一见之下，心中的惊愕无法形容。

只见她，一袭火红的长裙，外面罩一件黑sè对襟小坎肩，束豹皮嵌玉宝带，腰挎宝剑，蹬一双小蛮靴。乌云一般漆黑的长发，随意地飘散在脑后，肌如聚雪、鬓若裁云、弯弯翠黛、丽丽明眸、樱桃小口，圣洁高贵而又飒爽英姿，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

最令人吃惊的是，她竟然与海市蜃楼中所见的月亮仙子有几分相象呢！

仿佛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她把我们引领出茫茫沙海，只是为了今rì一雪前耻吗？罢了，罢了！辽国灭亡，大宋难辞其咎，死在这里，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埋怨的。况且，死在她的手里，总胜过被狼撕了千倍。

看到蒋芾一副登徒子的模样，萧如靥鄙夷地冷笑，殿中卫士扑上来，拖起蒋芾就走。

忽然，一名军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倒奏道“禀报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塔不眼皇后冷冰冰地问道“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辖戛斯族自东北方向杀过来了。”

萧如靥镇定自若，道“多少人马？”

“至少两万多人！”

也密里城内只有不到八千军队，还是耶律大石淘汰下来的弱旅，更兼城池孱弱，岂能坚守？殿中几名大臣都变了颜sè，只有萧如靥仿佛没事人一样。

萧如靥缓缓起身，道“暂时将宋人押下去，待吾打败辖戛斯人，再来与他计较。”

一个女子，能有这般胆sè，殊为难得！

蒋芾忘了生死，暗地里赞叹起来。

当rì，辽国皇后萧如靥率军，一举击溃辖戛斯人的进攻，取得大胜。辖戛斯族偷鸡不成，反而差点亏了老本，再也无力南下了。

蒋芾等人被押起来，几天过去了，都没有动静，难道萧如靥又不杀他们了吗？还是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辽人也没让他们受委屈，伙食还不错，住的地方也还将就，不过是没有zì yóu而已。

这一天，他们被催促起身，听说要跟随萧如靥的凤驾，一起走呢！

看来，暂时xìng命无忧，也许还可以见到耶律大石。

自也密里，向西南方向行一千多里，到达楚河谷地的八剌沙衮。据说，耶律大石已经将八剌沙衮改名为虎思斡耳朵，定为辽国新的都城。

到了虎思斡耳朵没几天，蒋芾被单独叫出来，要随军向西，去见耶律大石。娜仁托雅怀了身孕，肚子高高隆起，行动不便。临别时，蒋龙、蒋虎还有朱平、朱安再加上十几名蒙兀室韦汉子大声叫喊，娜仁托雅反倒出奇的平静，酷似在克烈见到的情景。

娜仁托雅笑道“夫君自管去，我等夫君回来。夫君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将来为夫君报仇！”

报仇，难道要找耶律大石报仇吗？

这个安详的女人，知道那会有多难吗？

看她的样子，无论多难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

蒋芾拉着娜仁托雅的手，奋力摇了摇，道“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转身而去。

走出了很远，还听到娜仁托雅哭着喊道“你们听着，我丈夫有什么意外，我就活撕了你们！”

蒋芾长叹一声，心中好不是滋味。她跟着自己，何曾享过一天的福？作为丈夫，他愧疚她太多；作为父亲，更是如此呢!

翻过吉尔吉斯山，过纳伦河，经可伞、八普、苦盏，直趋西黑汗国都城寻斯干附近的撒马尔罕。听说，西黑汗王国的宗主国塞尔柱王国，为了保护西黑汗王国，王国苏丹桑贾尔率忽儿珊、吉慈尼、祃咱答儿、西吉斯坦和古尔王国等联军十万人，北渡阿姆河，与耶律大石在撒马尔罕东面的卡万特草原对峙，不rì会战就将开始。

对方十万大军，耶律大石属下骑兵两万，这个仗又如何来打？

蒋芾一心想看这场会战，护送他的辽军自然也不想错过，队伍昼夜兼程，于绍兴七年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到达卡万特草原。

远方的战鼓催人奋进，远方的号角热血沸腾。

蒋芾一行，攀上一处高冈，两里之外的战场一览无遗。

杏黄伞下，辽国皇帝耶律大石一身戎装，看着远方压过来的塞尔柱联军，道“桑贾尔怯懦不堪，非我大辽勇士之敌也！”

一旁的六院司大王萧斡里刺问道“陛下何处此言？”

耶律大石举起马鞭指着敌军，淡定地说道“你来看敌军队伍泾渭分明，这边是忽儿珊，那里是吉慈尼，中间是西吉斯坦，而塞尔柱的大军压在后面，想让这些人与我们拼杀，再冲上来拣便宜。这样的军队，各怀鬼胎，岂能互相救援？朕集中军力，攻其一点，敌首尾不能兼顾，必溃败无疑。”

萧斡里刺若有所悟，道“陛下是说……”

“没错！zhōng yāng突破，西吉斯坦军队一败，后面的塞尔柱想保持阵形都难，拿什么和我们拼？”耶律大石道。

耶律大石抽出战刀，令道“萧斡里刺率领2500骑，攻敌左翼；萧刺阿不率2500骑，攻敌右翼。朕亲自攻他的zhōng yāng。勇士们，成败在此一举，跟随朕，杀！”

“阿主沙里！”耶律大石振臂高呼。

“阿主沙里！”辽国勇士群起而和。

阿主沙里是国人对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尊称，凡辽国兴兵，必呼喊阿主沙里，乞求心中的战神保佑自己，就如女真人呼喊阿骨打一样。

左右两翼，双箭齐发，冲向敌军。

耶律大石一马当先，杀向zhōng yāng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