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尚和蝴蝶（1/2）

我每天都对着这扇大门，从来没人和我说话，每天早晨那空洞的钟声将我唤醒，睁开眼，看到的是桃树，一株老的，一株小的，桃树上的桃花花开又花落，花落又花开，似乎在我的生活里，只有桃树，所以，我一度以为，我也是一株桃树。

大门的里面是一个寺庙，庙里当然有和尚。

“和尚”这个词是我听一个来这个寺院上香的女孩说的。

那天，这个女孩和她的一个丫鬟来寺院上香，有一个小和尚老远看到了她，竟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痴了。

那女孩转过头，不经意间碰到了那小和尚的眼神，她的脸红了，红得象我旁边种的两棵桃树在chūn天开的桃花，那女孩对着这小和尚轻骂道：“臭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女孩的声音虽轻，但我和那小和尚都听到了。

那小和尚窘的耳根都红了，慌忙转过身，对着柱子直念经。那女孩看着他掩着嘴轻轻的笑着，那小和尚念的经更快了。

不久，那女孩要回去了，走到门口，回过头看了看小和尚，就低着头，走了。

直到那女孩走了很久，小和尚才抬起头，怔怔得望着那女孩远去的方向，痴了。

那天晚上，小和尚对着我自言自语，看我的眼神就象看着那女孩。

我心里对那小和尚大叫：“你这么想她，就去找她，快去啊！”

小和尚当然听不到我心里的话。因此小和尚没有理我，只顾自己自言自语，诉说着自己的相思。

就这样，小和尚每天都对着我自言自语。

旁边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那女孩偶尔会回来上香，有时跟她的母亲，有时跟她的父亲，有时只有她一个人，带着她的丫鬟。每次来，都会用她的眼神去寻找小和尚，见到了，会掩住嘴轻笑，小和尚总会慌得直念经，那女孩笑得更欢了，偶尔女孩会经过小和尚的身边，总会用很轻的话对小和尚说：“臭和尚！就知道念经！”小和尚总会转过身，低着头。如果她没看到小和尚，总会怅然若失，小和尚错过了见她的机会，也会迷茫得对着大门。但每天晚上小和尚都会对着我说话，偶尔也会看到小和尚偷偷得爬出那扇大门。

我觉得有趣极了，很喜欢小和尚每天对我说话，虽然我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就这样，旁边的桃花开了谢，谢了开一直到了第八次，小和尚也成了大和尚。

前一天的晚上，当小和尚又一次偷偷得爬出那扇大门后，山上吹来一阵风，把旁边两棵桃树上的桃花吹落得满地都是，地上象铺满了粉红sè的毯子。

第二天，老和尚起了个大早，拿起扫帚，扫起了落了满地的桃花。当老和尚把桃花扫进畚箕，对着大地说：“秋天快到了，桃花也落了，人生就象这桃花，有起有落，圆智，你明白吗？”

那小和尚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偷看着老和尚扫桃花，听到老和尚叫他的名字，惶恐的走了出来，道：“是，师父！”

“你看了我一个早上了，有什么事吗？”

沉默良久。

“师父，我想还俗。”

“我说过了，人生就象这桃花，有起有落，你不是明白了吗？”

“师父……”

“还俗以后好自为知，你既然尘缘未了，就到红尘中去吧，今生不能修道，那等来世吧！”

老和尚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不知道他是在对小和尚说呢，还是对我说。

小和尚走了。

今晚以后再没有人对着我说话了。

我感觉好寂寞，是的，是寂寞，自从我知道这世上有我以来，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寂寞，但今晚我知道了。

终于，我对着大院大叫道：“我好寂寞啊！”

说了这话，我惊愕起来——我会说话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和尚来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你感觉寂寞吗？”

我盯着他：“你知道我，知道我的存在？”

“呵呵，我在200年前就注意到你了，没想，你仅仅用了200年的时间，就会开口说话了，还知道了什么是寂寞。”

“这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