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有多少浩大的场景上演,仅仅是诅咒的死灭和一道纤细无比的剑痕。
当星光堙灭的瞬间,恶魔出现了。身形高大的黑色恶魔不似人形,尖锐的利爪流转着代表恶的刺青,长尾摆动间掀起一道道呜呜声。
犹如猎犬般的头颅闪烁的猩红的眸光,咧嘴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足以被称为怪物的怪物身躯上,一道闪烁着星光的剑痕蔓延,仿佛要将他立地撕裂。
那堪称李耶剑技巅峰的一剑斩断了黑影、安哥拉曼纽、少女间的联系,甚至在怪物诞生的同时瞄准了死之线,给予最后的一击。
望着身前的怪物,李耶心中泛起了疑惑。
他是【恶】吗?
不是。
自问的同时,李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仅仅是安哥拉曼纽跟少女融合失败,诞生的异型,甚至连兽之幼体都无法算上。
哪怕有着神灵级别的力量,也无法称之为兽之幼体。
而且,站在李耶面前的不过是尸体罢了。
在【它】诞生之前,李耶便已经杀死了他们。
安哥拉曼纽、赤龙的少女………光、大气、魔力、诅咒、意识、生命、灵魂——一切的一切,为了更加彻底的抹除,李耶已经奉献上了至高的暗杀。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了钟声。
某位老者曾多次在其面前述说过的话语隐约响起——【天命已至】。
‘我知道的啊——’
松开手中化作齑粉的圣剑残骸,李耶的眼神开始涣散。
如果它不是恶——
那真正的恶,人类必须要跨越的恶又是在哪里?
咕噜咕噜。
诅咒的浪潮仍旧在继续,将随着人类的存在而不停向前进发。
当听到数百米甚至千米外传来的浪潮声,李耶才堪堪缓过神来。
“安哥拉曼纽,无名的存在啊——”
望着那一动不动的怪物,李耶的双眼中再度泛起光辉,只听他说道:“被冠以绝对恶的你,是因人们愿望而生的【反英雄】,是从憎恨中产生,讲述爱的复仇者,是从爱中产生,讲述恨的复仇者。
但这样已经够了,如果说你是因人的愿望得到回应而成就的【绝对恶】,那么——还请聆听我的愿望。
作为【人类】的我,做出许愿,拒绝你的存在。
善恶并不需要绝对的唯一。
我即是成就全部之善者,亦是成就全部之恶者——”
李耶并非是对那许愿而出的存在倾述着什么,而是对那作为祭品的青年说着:“人类,不需要由他人来承担罪孽。”
青年的人格已经消失,李耶的倾述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但这也足够了,足够让李耶下定决心。
看着这一幕的阿尔托莉雅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不过事情只剩下李耶一个了?
其身旁的藤丸立香和埃尔梅罗二世亦是如此想着。
毕竟事情的发展实在是超过他们的预计,这整个城市的变化,大气神代的回归等等,诸如此类的发展让藤丸立香都有点热血沸腾。
下一瞬——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咆哮自远方传来,引得藤丸立香和埃尔梅罗二世以及阿尔托莉雅纷纷扭头望去。
那声音的来源正是她们的来处。
山脉在崩塌,自破碎的山体中扬升的巨人乃是诅咒的体现,不曾具备任何性质,仅仅是恶的存在。
以那源源不断自空洞中涌现的诅咒作为基体,从而形成的原初生命!
始终无法侵入如今的冬木市的诅咒,做出了最后的反击!
哪怕无法诞生,也要执行最初的指令——【复仇】
同样被巨人吸引到目光的李耶,仿佛才注意到那纤细的光之柱,名为世界尽头的壁障已经出现在了遥远的尽头,向着冬木推进而来。
本不过是为了锚定光带而设置的圣枪,竟是在这场奇迹之中,再度绽放出了属于自身的力量。
或者说仅仅属于李耶的力量。
这对李耶而言,都无关紧要了,他的结局在这场奇迹开始的时候已经注定了。
知晓这一情况的李耶,没有多少失望,十分洒脱的笑了笑。
有点小失败呢。
怪不得他们这么放心,就只是松了个卫宫来——?
想到这,李耶挑了挑眉头,怎么从者的反应又多了一个?
抑制力的自主召唤还分批送的吗?
“李耶!现在情况——”
小跑而来的藤丸立香有点紧张的盯着李耶,生怕他再说出点惊人之语。
“我失败了,原本打算用污染的圣杯,结果那小家伙背叛我,给我上演了个背刺父亲。”
李耶摊摊手,神色有点无可奈何道:“早几年去做这个的话,我是不是能够成功呢?”
似乎有些感同身受,阿尔托莉雅神色不自在的挪开了目光。
藤丸立香没有理解到李耶的隐喻,飞快指着那黑泥巨人说道:“那样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战斗了吧?”
如果李耶放弃了自己的计划,那必然是会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了吧?
“我会收拾的,你先回去吧。”
李耶摆摆手,道:“迦勒底现在已经检测不到圣杯了吧,说到底,你们最初检测到的是那个小红帽还是那个小家伙呢?
算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收尾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这次我不想莫名其妙的从你面前消失了。”
“…………”
藤丸立香凝视着李耶,展开了这超广域的事项后,李耶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藤丸立香能够确定李耶有什么东西改变——不,出现了。
“藤丸,圣杯已经检测不到了。”
达芬奇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但这并未改变藤丸立香的意志。
只见藤丸立香说道:“那就让我看下去,就像你在时间神殿见证的那样!”
闻言,李耶随即笑道:“那样啊,好吧。
基于见证的盟约,好好看着吧,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啊!”
嗡!
再度展开了钢铁之翼的李耶化作极光,横贯天宇,冲向了光之柱!
在动手之前,李耶还得把圣枪和那两人带回来。
冬木某处地界,尚未被极光摧毁的市区中,身披红袍的守护者望着那道掠过天际的流光,放下了手中的短枪。
不远处已经失去声息的肯尼斯抱着未婚妻索拉的尸体,身下血流成河。
闻名时钟塔的天才,理所应当的天才——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甚至被期许能够抵达【根源之涡】的天才,在这偏远的国度,陷入了永远的长眠。
这一幕,被那跟在肯尼斯身边的少年看在眼里,颤抖的双眸仿佛永远无法忘记那噩梦般的光景。
而同样的,亦是被高空中的李耶纳入视界之中。
短暂的惊讶后便是接受,虽然有点可惜肯尼斯的死亡,但对于李耶而言也仅仅是可惜。
没有过多在意肯尼斯之死,在黑泥巨人抵达柳洞寺前,李耶抢先一步拔起了圣枪,对圣枪展开的光之柱进行了收纳。
当那纤细的光之柱消失,因圣枪而起的世界尽头也在缓缓消散,直到恢复正常。
而本站在圣枪身边的小红帽也早已陷入了昏迷,甚至躯体开始涣散。
光带的维持、奇迹的展现,仅仅两点便使得小红帽无法负荷,虽然有着被肯尼斯称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魔力,但终究存在着上限。
见状,李耶一把捞起了小红帽,准备带走她。
这一系列举动令仍旧坐在柳洞寺前的梅林脸上笑容更甚,随即晃了晃手中的背包,笑道:“这个是用魔术做的礼装,也只是个正常背包,有那些第二法的典籍。”
说罢,梅林将背包抛给李耶。
接过背包的李耶顿时理解了梅林的意识,随即笑道:“怎么样,我应该没闯祸吧?”
“没有没有,你要加油哦。”
已经开始消散的梅林两眼弯弯,对李耶挥着手,笑道:“踏上旅途的人啊,我以魔术师梅林的身份祝福你,希望这是一场爱与希望的故事。”
轰隆隆隆。
山体仍在崩塌,初见端倪的黑泥巨人体型在不停增生,已经接近百米,甚至还在增强。
“再见了,梅林。”
李耶笑着说道:“说不定之后还能够再见呢?”
告别了梅林,李耶找到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时已经是数百之外,某个守护者直接把他们两抓了过来,阻止了他们送死的行为。
见状,李耶也不多说,回到了藤丸立香所在的位置。
与自主决定离去的梅林不同,从者契约仍旧存在,基于大圣杯维持存在的阿尔托莉雅依旧停留在现世,注视着最后的光景。
那黑泥巨人虽然不具备绝对恶的力量,但也是对冬木从者的绝对碾压,阿尔托莉雅是无法胜过它的。
当手持圣枪的李耶落回地面,阿尔托莉雅看到圣枪后便知道梅林这个家伙又骗了她。
但此时的阿尔托莉雅也懒得说什么了,只是问了句:“爱丽和切嗣她们呢?”
“其他地方,够安全。”
心态恢复正常的李耶自认很酷的甩了甩手,道:“之后大伙好聚好散。”
“不能跟我一起走吗?”
藤丸立香问道:“灵子转移的话——”
“光带,装填。”
没有理会藤丸,李耶启动了最后的大魔术。
因为黑泥巨人破坏山体的行动,导致仪式不稳,迟早也自灭的魔术终于在此刻启动了。
计算过不知多少次的热量也成功填入了最终术式中。
漆黑如星的光带徐徐转动着,随着指令的抵达——
以光带中心坍缩,宛如维度被扭曲了一般。
【光】自高天倾落,不曾发生规模膨胀之类的光景,反倒是不停缩小,直到从那数千米之广的光带化作覆盖数百米的璀璨光之洪流。
将柳洞寺所在的山脉、大圣杯所在、黑泥巨人所在,尽数覆盖。
堪比神罚的末日,在那绝对的热量面前,抹消了一切物理规则的实现。
存在于【光】中的,也仅仅是绝对的破坏。
掀起的狂风,在吹入海中时也只是掀起了阵阵微风,使得那漫山遍野的朵轻轻摇曳着。
当光带彻底散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光景,李耶无从知晓,他也没有机会去知晓了。
当覆盖冬木的海开始枯竭,仅仅属于李耶的奇迹开始消散。
因【人之权】而改变的世界也将回归正常,一切不该存在之物都将会在修复中被抹除。
这本来是不该发生之事,但由于某人的举动从而导致了这一切的变故。
啪嗒。
手与手的接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果然,还是不能让你就这样走!”
少女坚定的话语响起,那是数次分别后做出的决定——
‘这一次绝对不要放他走!’
少女的心中如此想着,已经经历数次的分离,卡美洛、美索不达米亚、时间神殿,一次次的相遇、相处、分离。
二者间的关系不断的加深,少女亦是知晓对方到底在经历些什么,那不是他应该承受的苦难。
既然如此,作为朋友的自己,就不能够放任他这样下去。
至少、至少,要拯救他这一次。
但她的决意不会得到回答。
但好不容易握紧的手,再度落空,熟悉的身影仿佛消失在了意识的夹缝中,仅仅是晃神的功夫便是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正如同少女的感受那般,李耶也只是在一个【晃动】间便换了天地。
来自少女的温柔触感和体温,象征着他人的痕迹也在刹那间消失,留在李耶手中的也只有梅林留下的背包,小红帽甚至不曾一同离开。
除此之外,便是眼前吸引到李耶的纯白光景了。
眼前不再是被摧残到仿佛末日的冬木,取而代之的是——
漫天的冰雪,不存在任何人类足迹的天之极点。
冰冷的暴风在狂吼,掀起的漫天雪白闪烁着天光,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出纯白的内容。
“嗯?”
“你这又给我干哪里来了?”
越写越多,晚了点,抱歉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