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从回忆中走了出来,面带惆怅地说道:“果然是那个人的孩子,长得都一模一样。”
“您,您认识我父亲么?”
卡维的声音在颤抖着。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将信将疑的,现在丽什蒂这么一说,他便像是隐隐有了什么心灵感应一样,认定了丽什蒂嘴里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父亲。”
“他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自己的名字,只是一味地在帮我们。”
丽什蒂叹了口气,背着手驼着背走向了那栋房子:“来吧,孩子,我们到这里说。”
与外面一样。
房子里也是干干净净。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平时有人常来打扫。
房间里家具不多,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连床和衣柜都没有。
进门之后,丽什蒂随手拿起一块小抹布,一边擦拭着陈旧的家具,一边对卡维和罗德说道:“以前这里可不是这样的,但是村子里的条件你们都知道的,没有几样东西能保存超过二十年的,这两样已经是这个家里最后的物件了。”
接着。
她便开始讲述起了当年的事情。
“这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那时候村子的生活可比现在要艰苦多了。”
“贫穷、疾病、愚昧.”
“这些问题时时刻刻都在困扰着我们。”
“直到一位出身自教令院的年轻人来到了村子。”
听到这里。
卡维脸上骤然泛上了一抹悲戚。
当年正是因为他说了一句觉得学院庆典的冠冕特别漂亮,父亲这才会决定去参加比赛,为卡维赢下这个冠军,把冠冕送给他玩几天。
当时这场赛事并不复杂,卡维的父亲是公认能够夺冠的。
但很遗憾。
他最终却与冠军失之交臂,并在赛后失踪了一段时日,随后卡维和他母亲便得到父亲在沙漠意外身亡的消息。
这件事成了卡维心里一颗永远的钉子,怎么拔都拔不出去。
时至今日。
他都觉得是自己的那句话害死了父亲。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把目光放在眼前,比如听丽什蒂奶奶好好讲一下你父亲的故事。”
罗德的宽慰很有效。
卡维立即就从往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全神贯注地听着丽什蒂的讲述。
“那个年轻人啊,他明明是教令院出身的天才,有着大好的前程,却甘愿在我们这里受苦。”
“他教给我们知识,让孩子们能够认识文字,能够读书,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还告诉我们该如何应对沙暴与魔物。”
“喏,村子的那些吊桥和防御沙暴的措施,就是他教我们弄的。”
“唉——”
“我们那时候穷啊,连药材都买不起,很多人生病了就只能等死。”
“他看到之后,就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药材,还亲自照顾那些生病的人。”
“可惜啊,可惜。”
“好人不长命啊——”
说到这里,丽什蒂的声音唏嘘了起来。
而卡维也身子微微颤抖,带着些许的哭腔,艰难地问道:“他,他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你父亲他经常会离开村子,去沙漠里考察。”
“有一次我问他在找什么?”
“他说自己要与一个叫什么那伽什么团的人聊聊。”
“后来有一次他去考察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支陷入流沙的商队,他救了很多人,自己却没回来。”
说到这里。
卡维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中的泪水潸然而下。
而在丽什蒂说完接下来的话后,他脸上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
“当时,就在这里,我们找到了半封他还没有写完的信,是写给他的孩子和他的妻子的。”
“他死后,我儿子就将那封残信带在了身上,想着今后或许有什么机会帮他转交给他的孩子。”
“可是他连名字都没留下来,我们用了好多办法,向好多人打听过,却始终都没有找到他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残信!
卡维抹了一把眼泪,焦急地问道:“信还在么?”
“不在了。”
说到这,丽什蒂羞愧地低下了头,声音中也染上了悲伤道:“为了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我儿子去当了佣兵,就在几年前,他的佣兵团和另一伙佣兵团发生了冲突,他丢了命,身上东西也全部被搜走了。”
“唉——”
听到信没了,卡维闭上眼睛,失望地长叹一口气。
“对不起,没能留下你父亲的信。”
丽什蒂满含歉意地说道:“你父亲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却连这点小事都没有做到,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们。”
“要是我早一点来就好了。”
卡维安慰着老泪纵横的丽什蒂,随后又看向罗德道:“罗德,能让我自己在这里静一静么?”
“好。”
罗德点了点头,与丽什蒂一起离开了这栋房子。
只不过。
他们才一出门。
就听到房间里传出了一阵压抑了许久的哭声,那哭声中,有悔恨,有懊恼,也有着如释重负,仿佛压在了自己身上许多年的重担终于卸下去了一般。
“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性格呢。”
说完这话,罗德轻轻摇头,坐在了门口,等待着卡维发泄完自己的情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