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人类，你留下！
理论上来说。
这段过往阿佩普可能不会愿意承认。
但她确实曾为赤王七贤之一。
这件事是被赤王的子民当做重大历史事件给记录了下来的。
不过赤王的子民对于这位昔日的七贤之一却并没有留下什么好话。
在他们看来。
获授了赤王血肉的阿佩普理应感恩戴德，为赤王的恩赏跪地膜拜，为赤王的王国肝脑涂地才对。
可阿佩普不仅不承认这件事，反而是对赤王的召唤不理不睬，直到黄沙之城崩溃的那一天，她才现身于赤王的王城，一口吞下王的尸身，而后扬长而去。
这是赤裸裸的渎神行为！
当然了。
在罗德和纳西妲眼里。
阿佩普对赤王会是这么个态度再正常不过的。
堂堂原初龙王。
即使手里执掌的元素权能不全了，她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位之一。
骄傲如她。
别说赤王了，就算是隔壁那位年龄超过了六千岁的岩王帝君，在她眼里也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能够成为赤王七贤之一。
仅仅只是因为她馋赤王所掌握的禁忌知识，没有其他的理由。
通过这件事，再结合一些自己早就知道的一些事情，罗德对当年沙漠里发生的各种恩怨纠葛也大致理出一条相对比较清晰的脉络。
首先还是老生常谈的龙王们与天理之间争夺提瓦特统治权的战争。
在携带了漆黑之力归来的龙王尼伯龙根再次败于天理之手并彻底陨落后，剩下的龙王有的奋战到死，有的选择了臣服，有的则是因为伤痛选择了逃离，而阿佩普，她没有放弃继续反抗天理，不停地即将破碎的世界边缘寻找着可以供自己使用的禁忌知识。
结果就是她刚寻找到禁忌知识，就被天空岛降下的天钉重创，连作为栖息之处的雨林都在天钉的作用下变成了如今的黄沙遍地。
若非是草之龙有着无与伦比的适应能力和恢复能力。
这一颗天钉便足以让她永世无法翻身。
自此之后阿佩普便蛰伏了起来。
直到赤王在神的帮助下获得了禁忌知识。
闻到味的阿佩普就从自己的藏身之地跑了出去。
以阿赫玛尔试图在自己的领地上建立强大王国这件事为由，用找茬的方式与赤王达成了一笔交易。
具体内容就是阿佩普会默许赤王扩张领土的行为，但是赤王死后，他所掌握的一切知识都要归阿佩普所有。
最终当赤王的王国因为禁忌知识而彻底覆灭之时，顶着赤王七贤名号的阿佩普便如约而至，当着其他七贤的面，将赤王的尸身一口吞下，从而吞噬了赤王的元素力和体内的禁忌知识。
这是阿佩普嘴里她与赤王的交易内容。
然而罗德对这个交易却有着一些不同的看法。
根据他在教令院的须弥历史。
三神共治的时代。
须弥可不是现在这样雨林沙漠的分裂状态，而是一个完整且强大的王国，赤王、神与树王平等地共享着须弥的大权。
瓦利韦杰。
这便是那个伟大王国的名字。
为树王庆祝生日的神诞日便是起源于那个时代。
这个堪称须弥乐土的绿洲王国一直维持到神陨落之后，三神盟约分崩离析，赤王与树王也由于分歧渐行渐远，此后须弥经历了百年的混乱与迷茫，直至赤王与大慈树王收拢臣民，重新建立起绿洲园，这才终结了藩王割据的混乱时代。
那么问题就来了。
阿佩普要是真的对赤王在她的领地建立王国的事情很介意的话，那么瓦利韦杰强盛的时代，她就应该会用武力去驱逐三神，让三神和他们的子民不要来打扰自己么？怎么还会等到神死后才去找茬，甚至还被逼得用和谈的方式来谋求赤王的禁忌知识呢？
“所以阿佩普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根本就没有龙王的实力了？”
罗德得出一个结论。
起码在诸神时代，阿佩普对赤王还是有所忌惮的，或者说，她没准就打不过赤王。
连一个魔神都打不过的话，那她这个原初龙王在接连被重创后到底还剩下几分实力，那就不好说了。
“不。”
“阿佩普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
纳西妲对罗德的话有着一些不同的意见：“我翻阅过许多有关赤王的历史，在一本很古老的典籍中查阅到了这么一段记录，说的是阿赫·阿佩普在位列七贤之前，曾与其他七贤一样，与赤王有过惊天动地的一战，彼时的阿佩普与其子嗣一同令沙海如沸水般翻腾，在她的攻击下，即使是最坚固的城楼也如落叶一般被轻易吹散，凡阿佩普所过之地，山岳破碎，河水倒流，生灵涂炭，如今沙漠里的诸多峡谷，都是当年阿佩普祸乱之时留下的痕迹，直到赤王与她达成和解，名为阿佩普的龙最终选择了退出沙漠的权利争夺，并成为了七贤之一的阿赫·阿佩普。”
“哈——啊？”
罗德嘴巴微张，心里只有一句话。
这个赤王，这么生猛的吗？
纳西妲话里的意思很简单。
赤王能和阿佩普能够达成和解，不是因为阿佩普的实力退步到了魔神的程度，而是因为赤王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连阿佩普都拿他没奈何，最后才不得不选择和解。
“禁忌知识对于战力的加成有这么大吗？”
“还是说。”
“赤王本身就这么厉害？”
没有见证过那段历史，光是听纳西妲说，罗德实在是没法想象，这位被诸神与须弥子民尊称为大地四方之王的神明，到底是有多强大。
讲真。
如果纳西妲说的那段历史不是赤王的史官在吹牛皮，那么与赤王一战时的阿佩普，实际上还是保留有碾压魔神的实力，而赤王居然能够靠武力逼得这样强大的家伙与自己达成和解，属实离谱了
更让罗德难以分辨的是。
赤王的强大武力，到底是他本身就强大还是因为禁忌知识的缘故。
毕竟那位反抗天理的尼伯龙根王就是靠着禁忌知识，才从被天理吊锤变成了可以与天理可以掰一掰手腕的程度。
赤王如果是因为禁忌知识才变得如此强大，倒也能算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可如果赤王本身就是这么强大，嘶，那可就有点吓人了。
一路聊着阿佩普与赤王的故事。
纳西妲和罗德在雨林区找到了一批符合罗德描述的蕈兽。
其中有昏厥的，有迷茫发呆的，也有表现出了强烈敌意的。
不过在草木之神的面前。
尤其是纳西妲为那个昏厥的蕈兽治疗好后，那些源自魔物本能的敌意便彻底消失了。
这个苏醒的蕈兽是个会说人话的蕈兽。
只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罗德不由眉头一挑，暗自庆幸着自己有先见之明。
那个蕈兽是这么说的。
“你的力量很像草之王。”
“可你不是草之王。”
“你是谁？”
果然。
由于纳西妲并未继承大慈树王的过往，因此在这只曾与大慈树王一同定下盟约的草龙子民眼里。
纳西妲只是一个与大慈树王很像的神明，并不是真正的大慈树王。
另外还有一点。
那就是纳西妲的身形要比当时的大慈树王小很多。
这也与草龙子民的记忆不同。
虽说这个草龙子民失去了很多记忆，脑子里也有些迷迷糊糊的。
但他失去的只是和禁忌知识有关的记忆，与大慈树王做过回家约定的记忆还是在的，他也还牢牢地记得自己要回家这件事。
唯一说不清楚的。
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
为了应对这个失忆的问题，以及可以快速取得这些草龙子民的信任。
罗德和纳西妲出门前特意将已经化为帕蒂莎兰的大慈树王带在了身边的。
这一招果然很好使。
眼前这只草龙子民很快就接受了大慈树王已经逝去，纳西妲是接任大慈树王前来履行约定的新任草神这件事。
接下来。
罗德和纳西妲在这只草龙子民的带领下四处寻找着它的同族。
去往阿佩普那里之前。
这个与她最亲密的特殊族群聚拢的越多越好。
经过路上的一番交谈。
罗德对草龙子民这个群体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别看它们是一副蕈兽的模样。
但就谈吐而言，它们甚至比很多人类还像个人。
同时罗德也隐晦地提出。
草之龙对神明与人类的态度不友好，如果见面的时候草之龙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希望他们可以帮忙劝阻一下草之龙。
不管怎么说。
于阿佩普而言。
这些草龙子民都是她体内的元素力所孕育出来的，从物理意义上来说，它们等同于是阿佩普的孩子，也是最能引起阿佩普善念的人选。
对于罗德的这个请求，草龙子民们有些疑惑。
但它们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件事。
之后又用了大概一天的时间。
罗德和纳西妲将所有能够找到的草龙子民都集中到了一起。
零零散散地加起来也就只有几十只。
这样的惨状让罗德和纳西妲都忍不住皱眉。
即使是有着强大的适应能力。
在漫长的岁月里。
终究还是有许多草龙子民没能撑过禁忌知识的污染，最终化为了遍布须弥的死域。
接着就是寻找阿佩普的路程了。
有火种的引导。
前行的方向还是非常明确的。
纳西妲走最前，罗德在她身旁，草龙的子民们则是紧紧地跟在后面。
比起罗德和纳西妲。
距离阿佩普的方向越近，他们对回归阿佩普身体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
就这样。
他们横穿了雨林，跨过了沙漠，最终来到了风沙席卷的沙漠深处。
通过火种。
纳西妲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了阿佩普忽强忽弱的力量。
很明显。
这样的力量波动是在对前来打扰她休息的人类和神明发出着警告。
罗德也有一些感觉。
与纳西妲不同。
他没有使用火种，也没有神明级别的感知力。
只是在阿佩普的威胁中寒毛耸立，仿佛是眼前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大恐怖一样。
随着他们越是靠近阿佩普。
风沙也变得越发凛冽。
飞沙走石间，不仅路走得艰难，被风沙迷住的双眼也难以睁开，罗德和纳西妲没有浪费自己的元素力，一边用手挡着风沙，一边凭借感觉吃力地前进着。
草龙的子民们倒是更加的激动了，无论是天上飘的还是地上跑的，都要之前欢快了几分。
蓦然间。
罗德心头一阵狂跳，纳西妲也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漫天黄沙中突然浮现出来的一对巨大眼眸。
至于阿佩普的身躯，只能从黄沙之中依稀露出来的模糊黑影来判断。
她的体型，至少比特瓦林还要大上好几倍。
名副其实的巨龙。
“小小的神明，小小的人类，离开我的领地。”
阿佩普甫一开口。
四周的风沙便骤然停了下来。
无论是呼啸的风，还是流动的沙，在阿佩普的声音之中，这些躁动全都瞬间安定，阿佩普并没有释放出元素力，仅仅只是一道冰冷的声音，就令罗德和纳西妲无暇他顾，只能全力应对这位原初龙王的威压。
这是罗德第一次直面如此恐怖的对手。
老实说。
他是真的从心底里本能地在恐惧着。
这就是罗德这会最直观的感受。
阿佩普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随便说了两句话，罗德就阵阵眼冒金星，耳边也是嗡鸣声不断，身体更是下意识地想要顺从阿佩普的话，掉头离开这里。
“呼——”
赫曼努比斯之力无风自动，化为一股清流，让本能的在恐惧中的罗德清醒了过来。
见到罗德的眼神恢复正常。
纳西妲便收回了自己本来准备放到罗德身上的手，怀抱着大慈树王的盆，与阿佩普诉说了自己的来意。
结果也是不出意料的。
本就是在压抑着怒火的阿佩普对纳西妲的好意丝毫不领情，反而是在怒斥一通后回到了黄沙之下，无论纳西妲怎么呼唤，也没有再出现。
按照出发前和罗德一同定下来的计划。
纳西妲不再去呼唤固执的阿佩普了，转而是取出风神的神之心，以自己的神力将神之心包裹，冲着阿佩普消失的方向大喊道：“草之龙，伱如果再不让我为你治疗，我就在这里毁掉神之心，将天理唤醒！”
话音刚落。
之前还打定主意与纳西妲断绝交流的阿佩普便又发声了。
“哼——”
“愚蠢的布耶尔，你是觉得这么做就能引起天理的注视么？”
阿佩普的声音一如刚才，还是那样的冷漠。
“草之龙。”
“你难道不知道，神之心是天理掌控提瓦特大陆与一切法则的象征么？”
纳西妲手上的元素力再次凝厚：“你真的敢保证，神之心的损毁，一定不会引起天理的目光么？草之龙，你敢赌这一点么？届时如果天理真的投来了视线，被她察觉到在须弥的深处，还有着你这么一位已经与尼伯龙根王一样持有禁忌知识的龙王存在，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威胁！
明目张胆的威胁！
但是很有效。
因为一旦被天理发现了效仿尼伯龙根，同样持有了禁忌知识的阿佩普，她会怎么做？
这根本就不用说！
必然是一枚天钉降下，直接把阿佩普砸得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你觉得这可能么？”
阿佩普的话说得还是很硬气，但就算是罗德也能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其实是并不如之前那么坚决的。
毕竟当年她第一次寻找到禁忌知识的时候，就是天理及时的一颗天钉，把她给打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以她现在的这个状态。
一旦天钉再次降下，那她还能不能有机会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了。
稍作沉默之后。
阿佩普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