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论香(1/2)
待得迷迭粉尽数用完时,林熏早已不再研磨,却将那水飞花香移至琉璃杯中,任那清蓝点点水rǔ.交融,而本是黏稠之物,片刻间已是由上至下蓝sè愈深,极为美妙。待沉淀已毕,林熏小心将上面海露尽数倒出,便只剩下极少一层制粉。直待此时,那林熏才对王涟儿微微一笑,道:“小妹献丑,只制得这些许香品,还请姐姐品鉴为好。”
王涟儿接过琉璃,只叹道:“涟儿今rì方知,这制香终究须讲个意境才能分出品次。如若我处家丁,即使他制香之法再是高明百倍,但那俗人又怎会明白这馨香的雅致,当是妹妹这般聪慧才思,才合这清蓝心xìng。”王涟儿说着,已是从桐sè木箱之中取出一个高约四五寸的青花瓷小瓶,仔细将琉璃杯中的迷迭香悉数倒入瓶中,仍是递与林熏。
林熏只微微一笑接过放入怀中,道:“谢姐姐赐香。”
王涟儿确是有心之人,只微笑还礼,又从那淡粉貂裘的玉怀中取出三个青花瓷小瓶,对李饮、林龙和林白盈盈道:“这三瓶龙涎馨香乃是涟儿亲手调制,还请龙哥和两位弟弟笑纳才好。”这王涟儿说着,已将三只小瓶递与林龙、李饮和林白三人。
三人皆知龙涎珍贵,都谢着接过。林熏在一旁道:“这龙涎虽生为香料,但其化痰、散结、利气、活血之效,早已是药中极品,我看林白弟弟这回还敢说那香料全无用处的瞎话。”
那林白亦是极为喜爱那青花小瓷,而对这八姐更是刮目相看,只笑道:“我却是不敢再说香料无用的瞎话了,不然王姐姐哪会赐我这宝贝。他rì再跟八姐习那岐黄之术时,也一并将这制香之法交给弟弟,也好将姐的高超技艺发扬光大,以为我大唐的百姓多造几分福气如何?”
林熏只微笑道:“但愿此念非是十二弟一时心血来cháo之词,只是难得你这一番心思,我到时全教与你便是,但若是偷懒,少不得要挨上几下戒尺才好长些本事。”
林白知道这八姐所言非虚,到时那戒尺若真打将下来,想要求情却是万万不能,只笑道:“那我定要尽心研习,既能长那许多本事,也好给八姐省下些买戒尺的银两补贴家用才好。”
那林熏只骂道:“十二弟省下的银两也不必补贴家用了,权作酒钱就好,也省的什么都拿去换了酒吃。”
众人听这姐弟贫嘴之词,倒是相视莞尔不以为意。只那李饮本就家贫,自小所知馨香之物不过是山水之间的野花草药。至于龙涎,却只知世上有此物,而此物不知世上乃有李饮,却是问道:“李饮尚有一事寡闻孤陋,还烦请两位姐姐告知,但不知这龙涎香水如何用法。”
王涟儿疑惑道:“龙涎香水?莫非饮弟要将这龙涎以水飞之法调制?”
李饮尚自未答,那林熏已是道:“水飞之法制龙涎不妥,因龙涎属阳,在那海中浸泡百年,亦未能妥协分毫,却是愈久弥香。若以水飞之法,只图一时三刻要将那百年龙涎以水化之,却是徒劳无益之举。是以这龙涎只须细细研磨入瓶即可,又因香气过炽,所以用时只须极少龙涎粉置于香案之中焚之,则屋中可留香逾月经久不散。”
李饮这才知道那龙涎此等妙用,却是大开眼界,但闻那汩汩香气袭来,兴许是那龙涎之香太过富丽,竟让这李饮无端升起一丝惆怅之意,像是乐极生悲一般。李饮念及此处,不由生出几丝悲意,只暗自沉吟:那焚龙涎虽说极有意境,但未免太过氤氲,而初来乍到这大唐本是衣食无周,虽有林客一家待己甚厚,但也是终究落得寄人篱下罢了。
那王涟儿极是聪慧,见这李饮似有悲sè,心知定是有难言苦衷,却是并未细问,只道:“八妹焚龙涎之论确是良方,只是饮弟口中所言香水,却是让涟儿猜想不透,莫不是沐浴时浸泡花香所用之水?”
李饮适才暗自神伤,本不愿示人。见王涟儿有此一问,李饮实在不知如何给这王涟儿解释千年之后流行的香水是何物,只道:“在下所说的香水并非王姐姐所说的泡香之水,其实应该叫‘香油’才对,只是此香油并非是调味时所用,而是用那香料提炼出的jīng油而已。”
那王涟儿惊讶道:“据我所知,除了那制香八法之外,尚有大食国用烟熏火燎,却能取得些香料焦油,只是此法得香,早已是迥异于香料本味,涟儿窃以为实不可取,但不知饮弟所说香水是不是如此制法?”
李饮一听这烟熏火燎,笑道:“王姐姐当真是见识多广,竟有此等匪夷所思的制香法子。但在下说的提炼香水,乃是用蒸馏及萃取等法子将那香料悉数提炼出纯正香液,倒是万万不可用那烟熏火燎坏味的。”
王涟儿和林熏何曾听过后世的制香工艺,那林熏惊讶道:“弟弟当真是深藏不露,竟于这香料制法尚有如此良方,只不知如何制法,十一弟可否演示一番!”
那王涟儿亦是道:“依李饮弟所说,涟儿也是从未听闻,但不知那香水如何提炼,蒸馏于萃取又是何意?”
王涟儿和林熏问将过来,却是让李饮不知如何回答。更兼林龙和林白二人亦满含期待盯着自己,李饮只好硬着头皮道:“那蒸馏之法乃是将香料与水和着封入器具之中加热,只留一小管将那蒸汽导出冷却。之后再将冷却之汁液重新蒸馏数次,即可得那纯度极高的香水,只是这香水挥发太快,所以对那器具密封要求甚严。而要得纯度极高的香油,须得反复蒸馏,所以那香料的损耗也是极大。至于萃取,乃是用与那香水并不相溶的药剂将香料中的香水挤出,而后分离开来。”
那王涟儿惊讶道:“此法涟儿竟是从未听闻。如若可行,那于这香料一业干涉极大,但不知饮弟此法却是从何处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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