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渺茫（1/2）

此时正值午时，杨矩独自在那城楼之上。极目之处，这几天暖rì竟是未将那积雪化去，而去岁尊照先皇之意，却由自己作保赐予吐蕃的黄河九曲之地，如今也是厚覆鹅雪，为那肥chūn美草积蓄甘露。自己却已是成了大唐千古罪人，让那士子们不知落下多少唾骂之词，只怕史书之上亦是难以成全。但那个中缘由又是身不由己，此等情形，只怕自己纵是跳入那九曲之中，也是难以洗脱。

而更可叹者，竟是将错就错，在那吐蕃王子坠马身亡之后，又尊这新皇之命，用一民女于中途替了那入藏的公主金城。如今自己既被天下人唾骂，又干了那极为隐秘的勾当，rì后尚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而前rì细作报知那吐蕃贼相坌达延混入城中，自己不得已封城搜查，却哪有那坌达延的半点影子。念及此处，竟是悲从中来，只长叹不已。

这杨矩正自嗟叹之时，那南门飞骑尉快马近前，道：“禀大都督，南门关封两rì，交通断绝，内外之民怨恨颇多，更有北上之民滞留城外，覆雪之下苦不堪言，如此下去，只怕激起民变，还请都督示下。”

杨矩怎会不知那南门情形，沉吟片刻，道：“即刻传令，开城通关。”那飞骑尉起身正待要去，这杨矩又道：“开城后，告诉张将军，仍须仔细盘查过往，尤其那吐蕃之人，去吧。”那飞骑尉只应声后，纵马自去。

这杨矩自回都督府时，却见那本该嫁予吐蕃王子，却又命中不该远嫁，还改名却未换姓的金城公主李媛正生着闷气，心知少不得今rì又得受这主子的气，只道：“公主几rì不见踪影，却不知去了哪里。敢问公主可是想好了没有，究竟何时回京？你那皇帝哥哥数道密旨要我着你回去，还派了那李元芳之子前来拿你，你却在这城中偷闲躲静，在下却是不知你究竟要混赖到何时才肯回京？”

李玉本想找这杨矩发些闷气，怎奈杨矩先发制人，一照面就数落自己一番，心下更是恼火，骂道：“好你个杨矩，前番你千里迢迢把我从京城押来这鄯州强嫁那吐蕃蛮人，如今又想押我回去扔给皇上，说不定哪天皇上一时心血来cháo，又把我嫁给哪家浪荡纨绔。哼，本姑娘既大难不嫁，我却偏偏不回去了，且看你和那李炽拿我怎样？你二人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从那鄯州城头上跳将下去，也好落个一了百了，且看你这大都督如何收场。”

“你——，哼！”这杨矩见这公主如此蛮横，却也无可奈何，只闷哼一声，独自进得屋中，不理那李玉。这李玉见讨不了好去，气恼之下，又自出了都督府而去。

这李玉满街闲逛，心下却是极为愤懑，和亲之事落得如此地步。自己如今连父亲雍王所赐的“媛”名都不敢再用，照此情形，即便回了京城，也是过那隐姓埋名的rì子。那些公子王孙不知道还好，如若知道其中缘由，自己免不得要被那些饭囊酒徒轻视讥笑。莫非自己命该如此，当真如那李饮诗中所言，不仅成这大唐可笑之人，还落得客死异乡不成。这李玉念及此处，悲从中来，只觉胸中空荡，不知何去何从。李玉越想越气，知道那千牛卫早已在暗处成了自己的影子，却是道：“那谁，给我过来，本姑娘找你有话要说。”

这李玉一开口，那李炽已是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只在这李玉之侧，道：“姑娘有何话要说？莫非已是想好，愿随在下回京复命？”

这李玉俏脸微嗔道：“想得倒美，我看你整rì不拘言笑，倒像是全天下就你这不用牛刀的千牛卫有能耐一般。我就不明白，你老爹李元芳刀法那般了得，你不承他衣钵，倒要学别人耍剑，偏偏连个娇滴滴的小妹子都打不过，你还有脸拿我回京。我看你还是去拜她林家妹子做师傅，再学几年剑才出来混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