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去(1/2)
在张山的印象中,人,分为两种。
一种是有交往能力的,喜欢的人,他们会去主动接近,不喜欢的,也会接受君子之交。另外一种,是不善与人交往的,即使有人主动接近,他们也是能避就避。张山很肯定自己是后一种,所以从小到大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也很自然的适应着。至少他认为他适应了。
学生科办公室内,张山手拿两本医学杂志站在办公桌前。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脸sè红润的胖子,四十来岁,戴个眼镜。无论眼神动作,看起来都很牛逼,因为他是科长,权力让他有资格在任何学生面前牛逼。
科长当着张山的面抽完了一根烟,这才慢慢抬起眼皮来,扶了一下眼镜冷声道:“张山,你要知道你是用奖学金上学的学生,你能在这里学习已经是万幸了。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母亲无业,你父亲,哦,原谅我说话直,你根本就没有父亲。你没申请读党校,也没有任何别的突出事绩。在学校,学的是理论,你学习再好,也不可能破格让你大二就去医院见习的。”
“科长,我说的是当实习医生,不是见习。”张山像是完全没听懂他的话一样,更正了他的语误。
科长更不满意了,圆脸拉成了长方形哼道:“张山,你非让我说得那么直白么?你家庭不好,条件不够。像你这种人就是被世界遗弃的货,懂么?即使我愿意签字,也不会有医院愿意收你的,大二学生就读好大二,学费一分也不能少。”
“我不是贷款,我是全额奖学金获得者,科长……”
“够了,别说了。”科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起身合起钥匙晃了晃,意思很明显他下班了。
张山只是轻轻一笑,他从不求人,即使是来见科长申请入院实习,也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他完全有资格,只不过是科长狗眼看人低罢了。
回家,张山最讨厌的动词之一。告别了让人讨厌的科长,就要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偶尔能见到妈妈,但说不上两句话,她肯定又是去旗牌室过夜。对于张山来说,家就是他一个人的,麻将才是妈妈的亲儿子。
411路公交车那老迈的身躯停在张山面前时,张山突然心烦意乱,他决定,今天走回家去。
拿着一元硬币来回弹着,张山向家走去。边走边想着如何才能快速当一名实习医生,学真正的本事。而没有家庭温暖,没有朋友交谈,没有公正的校领导,张山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学生科长的话是对他,他就是个被遗弃的货。
正想着,张山抬头看去,前方一片火光冲到,黑烟滚爬到了半空之中。着火了!张山四岁习武,师父教他最多的就是见义勇为,助人为乐。有人家里受了火灾,张山哪能坐视不理?他健步如飞,很快就跑到了现场。
烧着的是一片小平房,张山不止一次路过这里,他记得这地方。沙河,一条不知道哪个大河的分支,河宽处二十几米,窄处也有六七米,河水不算太清,河底多有泥沙。这些小平房就是临河而建,多是外来躲避计划生育罚款的南方人。他们一家好几口,都挤在不到二十平的小房子里住,门外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和捡来的矿泉水瓶,报纸什么的。
由于环境因素,这里极易发生火灾,而因为临河,可能更让人们心里放松,麻痹大意。大火已经吞没了两间平房,被夹在中间的小也已经烧了起来,但还没完全烧毁。旁观的人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看热闹。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穿着又脏又旧的衣服,旧到在小城这种三线城市里都是一眼就看得出的贫民。她的外表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她是这屋子里的住户。
“丫蛋儿别哭,告诉叔咋地了?”有好心的大叔走了过去,蹲在她身边问着。
小女孩cāo着一口外地口音说道:“弟弟,被我锁在屋子里。”
在场不少人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张山的脑袋也是嗡的一声响。就在这时,中间的屋子里,传来了小男孩的咳嗽声,哭喊声。一声声哭叫如催泪弹一般,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急得泪如雨下。
“叔叔,救救他吧。求求你。”小女孩拉住了好心大叔的胳膊摇着。
好心大叔心好肾不好,虚弱的摇着头叹了口气。小女孩一看不成,立即就换人,一个个的求着。
火热猛烈,离房子五米开外都烤得脸发疼,谁敢冲进去?张山再能打,也是肉做的,他也害怕得直哆嗦。救,不救?就这种火势,冲进去别说救人,自己可能都要交待了。
“小妹妹,不是我们不救,是救不了了。你们家这情况,这就是命,你弟弟就是被世界抛弃了。”一个多事的大妈抹着鼻涕劝着。
小女孩哪能死心,她跪在地上挪到了张山身边,哭着抱住了他的大腿,张了张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山的心被狠狠的揪着,这一刻,强大的信念战胜了对火的恐惧。张山咬碎钢牙一握拳,拉起了小女孩,“乖,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就是该被遗弃的,他们不去,我去!”
“谢谢叔叔!”小女孩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
张山却一瞪眼,边脱衣服边说道:“叫哥哥,不然我就不去了。”
“哥哥。”
小女孩的话音刚落,张山已经冲到房边,纵身跳下了河水,再一露头,他爬上了岸。两眼一瞪,张山大喊一声,用湿衣服包住头就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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