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中试射（1/2）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明开始全力改动cāo练事项。早起之后，火枪队一千两百人，因为现有火枪不过600只，就以哨队为单位，轮换cāo练队列变换与火枪装填，每个哨队每天还要练一个时辰的短兵肉搏，教官是赵引财等牙兵。长枪兵队一千人，也以哨队为单位，上午在沙远明等教官的教习下演习战技——只练一招，突刺！另外三百jīng选出来最强健的军卒，全部配上高一米二，上部宽六十公分，下部带着尖头，厚度足有十公分的大木盾，cāo练如何掩护火枪队长枪队。到了最后还要预留一个多时辰，把全都两千五百人按果分组，或集合演练或分组对抗。

对火枪队的要求是，在任何情况下一分钟内最少装填两发到三发，两发合格，三发优良。至于打不打得准方明倒不是很在意。这年头的枪，瞄得准也不等于能打得准，靠的就是火力密集度和火力速度。只要大体方向对了，别往天上或地上放枪就算合格。要相信队友袍泽不会让任何近战兵卒冲到自己的队列中，就算是队列近前出现了敌人，也不能混乱，要相信队友袍泽会第一时间赶来救助自己。最危急的情况下允许丢弃火枪，拔出配备的短兵肉搏。

对长枪队的要求是，任何情况下队列不得散开，最起码也是以哨队为单位才准行动。长枪突刺要有力度和速度，jīng准不jīng准也无所谓，反正一哨100人，全部挨近，排成两列到三列横队，枪尖都朝一个方向，第一排刺完第二排刺，再第三排，循环反复，任何时候横队面前都有一排长枪待发一排长枪刺出。这么小的正面，几十杆枪头，总有能刺到的。要相信队友袍泽会在任何时候以木盾火枪掩护自己。

对木盾手的要求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坚定的站在第一线，人可以躲在木盾后，只是要顶住，不能后退，不能放弃木盾。要相信自己手中的木盾足以保护自己不受正面攻击，要相信身后的队友袍泽会在自己木盾的保护下，将一切试图从侧面或者翻越木盾攻击的敌人击杀。

另外不管长枪手还是木盾手，都要能拿起火枪就用，最少一分钟打出一发子弹，每天要打十枪，以便必要时能随时变成火枪兵。

这些要求中，方明重点强调的就是要相信队友袍泽！要相信团体的力量！这些兵卒训练不足一月，武艺战技全无，也没有什么战场杀伐的经历，若要在战阵对上那些常年杀伐的老军伍不落下风，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灵丹妙药，只能依靠团队力量了。

到了rì落西山，吃了方明特意加上的晚餐，烧起篝火，借着月sè火光接着再练。在这个时代，除了高官显贵，平常百姓一天也只有早餐中餐，到了晚上，因为没了什么任何劳作活动，喝上几口水，忍着饥饿早早上chuang歇息。因此众军卒竟然吃到了晚饭这种老爷富绅们才能享受的待遇，个个感激涕零，对夜间cāo练也不觉得苦累。

等到了晚间收cāo，军卒们也不得安生休息，方明套用了那个时代夜间集合，夜间拉练的光荣传统，隔三差五就来个紧急集合。全军装束整齐，跑个十里地，回来才能接着睡。

最开始从擂鼓吹号到集合完毕，最少大半个时辰，等跑完全程再歇息睡下，差不多天就快亮了。睡不到个把时辰，又要起来早cāo练。因此军卒们怨声载道，军头们也谏言说这样下去，晚间睡不好，白天cāo练也没有jīng神力气。对此方明反驳道：“若是到了战阵上，按现在左都的状况，遇到贼军夜袭，一刻工夫就被人杀了个干净，还说什么杀贼立功？”想起传说中流寇们最拿手的一招就是夜袭，前任李都尉就是在白天与流寇接战不胜，晚上被几百贼人冲了大营，不但自己死了，两千多军士，活着回来的也没几个，军头们这才没了声息。

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夜间紧急集合也被坚持下来。到最后出战前的一次校阅中，左都军卒能在十分钟内从熟睡中装束整齐结成战阵。

这个成绩不但让方明大为欣慰，也让前来校阅的赵翟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到了地上，连呼：“此军可用，此军可用！”。

三四天之后，就在估摸着西洋船队快要到达的时候，方明迎来了此生在这个世界中的第一场雨水。

雨水不大，微风中夹杂着雨点，砸在人身上沁凉沁凉，本来干燥平整的校场也在一刻功夫内化成一片泥泞，眼看得今天的教练是不成了。一直跟在方明身侧的赵引财瞅着天上珠帘蹦断般落下的雨水长叹一声：“好雨啊，好雨！只可惜，这雨，今年的庄稼是享受不到了。杀千刀的贼寇，祸害什么呀，百姓种不下稻米，连你们一齐饿死！”

听他说得咬牙切齿，恨意甚深，方明奇道：“你不是十六岁就从军打仗了么？再说你又不是这昌州人士，怎么这样愤恨不平？”

“谁不想几亩薄田平安过活？谁又愿意过这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rì子？若非遇到使君，某绝活不到今天。”赵引财摇着头不甚唏嘘：“不是流寇侵袭没了活路，某又怎么会去当兵吃粮？想某家乡一个村子百多口，一夜间被杀了个干净，某躲在井里，就听着外面哭喊悲号，整整一夜啊！那一夜，某就那么听着，那么躲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第二天爬出井口，那情景……”说着说着赵引财已是泪流满面，两手紧紧攥拳，仰天嘶吼着：“爹，娘！儿不孝啊！儿不孝啊！只能听着你们被贼寇杀死，却连出来拼命的胆量都没！都没有啊……啊！……老天爷，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与某，折磨这天下苍生！为什么？为什么啊？”

看赵引财如此情伤，周围的牙兵又谁没些个悲惨往事，个个红着眼睛，咬牙不语。

方明默然，良久才长叹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老天爷管不了我们，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靠谁都不行！”说完顿顿脚，往雨地中大步走去，把赶忙追上来撑起油伞的牙兵一把拨开，冷脸喝道：“传令，全都集合。cāo演！”

“都尉，可下着雨呢！”一个牙兵嗫嚅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