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人生（1/2）

() “小~寒~快~起~床~”

梦？

周围除了黑暗以外看不到任何东西，脑中的记忆好像有些混乱，刚才绝对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想不起来。为什么现在这么黑？已经到晚上了？不，一定是因为自己还在梦中，世界上除了梦境以外存在这种深不见底的黑暗吗？既然已经知道是梦，丁寒反而安心了起来，既然这样再睡一会吧，就像每个早晨那样，直到闹钟将自己叫醒。

“快~起~床~”

是闹钟？丁寒由于困倦而变得迟钝的脑子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这是每天早晨所必定要跨过的一关，年年如此，天天如此。正因为已经熟练了，所以丁寒应对起来也相当的自然，那就是尽一切可能缩在床上等待着闹钟响声的极限，然后在极限之前起床。不过今天的闹钟声音很奇怪，自己曾经用过这样的闹钟？而且这个声音好像比较熟悉……怎么好像……和姐姐的声音一模一样。

“再~不~起~床~就~掀~被~子~了！”

“呜哇！”

丁寒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困扰着自己的黑暗一下子被彻底驱散，尽管眼仍然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但那只是早晨起床时的一点小小迷糊而已。果然……床边站着正要向自己伸出双手的姐姐丁凛，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只要再晚一点点估计就会遭到突然袭击。不过看姐姐的样子，似乎即使自己已经起来了也没放弃袭击的想法，照样向自己伸出了手。

“啊啊啊，有小寒就连早餐都不用吃。”

“一大早的……你能先出去吗……”

头部被姐姐抱住而整个脸全部陷入姐姐柔软胸部当中的丁寒僵硬地对姐姐说道，虽然早晨一起来就被姐姐蹭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但总体上近几年已经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姐姐会突然心血来cháo。不过……丁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那就是身体并不像已经睡饱的感觉，现在自己的确是躺在家里的床上，昨天……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总觉得记忆不知不觉地消除了一段，缺少着各式各样的细节。

“我昨天……什么时候睡觉的？”

重重疑云笼罩在丁寒心中，并向姐姐询问自己昨天的情况。

“不知道啊，姐姐还没到连小寒是怎么睡觉的都要一直看着的程度……啊……虽然也不是没看过……”

“对不起……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快起床吧，只有小寒还没起床了。”

说罢，姐姐终于放开了丁寒向外面走去

只有？丁寒觉得姐姐的用词有点奇怪，为什么是只有自己？莫非……想到这一点，丁寒立刻拉开了门向外面望去，如果没猜错的话……

“哈哈哈！小寒起来啦？”

豪迈而多少显得没心没肺的男声就在丁寒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响起。

“呃……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回答丁寒的却是另一个声音，没想到已经大半年不曾回家的父母居然坐在餐桌前，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他们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家中。父亲好像没什么变化，由于长期在户外工作，皮肤仍然是那么黑，笑起来就非得露出牙齿不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而母亲也完全是老样子，戴着大大的眼镜，只要谈起工作的话眼镜后面就会不断地放出灼热的光，简直令人恐惧。

“我给小寒弄到了阿特拉斯蛾的标本当礼物。”

母亲补充道。

“这……哈哈哈……”

丁寒知道这是一种巨大且漂亮的蛾类，这种事情每次都会发生，他们又打着给自己买礼物为旗号往家里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寒好像稍微长高一点了。”

父亲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神秘物体，拿东西看上去是金属的混合物，正常人也许会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但丁寒的父母却会在吃饭的时候摆弄各种绝对不想让人拿上餐桌的东西。

“怎么可能……”

“是吗？我还没注意到，仔细看看的话好像确实比以前高了。”

母亲在一旁附和道，至少在吃饭的时候母亲还是很专心的，尽管手上戴着的白手套都没摘下来。

“我……我被子还没叠……”

丁寒立刻飞速关上了门，从柜子里拖出附带测量身高功能的体重秤，本来几乎天天要用的工具，而今却显得神圣而沉重。也许这只是个幻想而已，但丁寒仍不想放弃那一点点希望，他屏着呼吸站了上去，用手将头发尽量弄得蓬松，好让自己的身高至少在可见的数值上有一点变化，但他却不敢去看最后的结果。现在睁开眼睛之后的结果也许是通向天堂，也许是通向地狱，希望多半伴随着绝望，不过无论怎样逃避最终都要面对现实，丁寒挣扎着将眼睛张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你看，我就说小寒肯定一听我这么说就会去量身高。”

这是父亲的声音。

“可是的确比以前高了。”

母亲在注视着机器的刻度，还用手将卡尺向下压了一压，令刻度尽量靠近真实的数值。

“还是……先回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