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王者（上）（2/2）

蠹肠摸了摸左边耳朵部位，那里被披散的头发遮住，拨开之后，可以看到一条丑陋的疤痕，足有两指长。尽管疤痕是六年前留下点，每次摸到，似乎都还能感觉到那惊人的疼痛。

蠹肠的手不由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愤恨还是因为恐惧，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吧。当年大次国初立，一群亡命之徒在踞冲的带领下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但凡有惹着他们的，一定给予狠狠回击，当时女床国不知道踞冲的厉害，一群人在蠹肠弟弟的带领下与踞冲发生流血冲突，踞冲一直杀到女床国，直到将蠹肠弟弟的头颅砍下，蠹肠像个女人一样以非常屈辱的姿势雌伏在踞冲眼前，任他处置，踞冲撕下了蠹肠的左耳，差点将他整张脸都给撕烂了。蠹肠满脸是血，当场晕厥。

多少年了，当时的景象无数次的在蠹肠梦中出现，那真是一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残忍，凶悍，狡诈，冷酷，还有一股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狠劲。那恶狼一般的眼睛令所有人不寒而栗。

踞冲到底有多可怕，除了那些死人，蠹肠是体会最深的一个。

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要报仇。猛虎虽凶，总有衰朽的时候，蠹肠的年纪比踞冲大，但很幸运的，当年的那场大战并没有波及到鸟危山，蠹肠也没有像踞冲那样受过重创。踞冲元气大伤，据肥摩说，他的气血已经枯竭，时日无多，而蠹肠却还有无穷的活力，这正是他等待多年的报仇的好时机。

而且，就像当年后稷为舜帝驱逐尧帝之子丹朱进而得到无穷好处一样，若他能帮助肥摩将崇明整下去，待踞冲死后，肥摩吞并大次国，那时就是女床国崛起的时候。

想到将来的美妙前景，蠹肠心中的恐惧总算淡了一点，崇明，总不如丹朱好对付吧？而且，当年后稷是单枪匹马，自己今天可是带了不少帮手呢。

虽然这些帮手一个个都心不甘情不愿，旁边这个尤其啰嗦。

“既然张开了弓，便没有撤回去的箭。”蠹肠道：“你们已跟我走到了这里，马上就能见到崇明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常历在这个时候展现出原始先民天真质朴的一面：“我们可以说是来迎接崇明的呀，反正以他的身份，也当得起。”

蠹肠差点从牛背上摔下去，还是靠了紧紧抓住牛角才稳定身形，那牛十分不爽的叫了两声，蠹肠忙好生抚慰，然后对常历道：“你，你，这种话你也敢想！你怎么不说是来请崇明到东沱国做客的？”

常历没听出他话中的刺，居然歪着脑袋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最后道：“也可以啊。”

“哞——”这次那牛是真让蠹肠弄疼了。

“你光想着踞冲，难道就把肥摩给忘了么？仔细想一想，到底该站哪边！”蠹肠懒得再跟他解释，甩头大步向前走去。前面已经可以望见崇明的身影，他本想骑在牛上来完成跟崇明的第一次见面来着，但终究没能如愿，在最后一刻没坚持住。

蠹肠的眉毛皱了起来：“这好像是不祥之兆啊。”要不是现在时间太紧，他真想向鬼神卜问一番。

两伙人很快走到了一起，蠹肠看到崇明那张酷似踞冲的面容，上面还带着伤，心中已经凉了半截，还没说话，腿先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