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暗道,其实边小禾也是第一次用,娘亲指给她看的时候,她惊异的,问怎么会有这么个所在,娘亲脸色分外脸看,到现在她还记得,似悲痛又似衔恨。
所以这暗道到底通向哪里,她也并不清楚。一路上领着众人弯弯折折,最后顺利到了出口,那青崖当人不让地上前去推开了盖子。当然这是个精细活,首先你不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地方,万一转了这大半天,却只是兜了一个圈子,还在自家附近,一涌而出岂不被寻仇的和尚们抓个正着么。再者说,上面有人没人,没人也便罢了,要是有人,你又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冒撞的出去,岂不吓着人家。吓着了也无大关碍,怕就怕这人叫起来,走露了消息,他们依旧是白逃了这一遭。
边小禾自然在那青崖推盖子之前好生交待了一番,其实那青崖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些关节不用她特意交待也明白的很。当下他小心地把盖子推开一道小缝,倒并没有想像中的尘土飞扬,只看到一双鸭蛋青色缎的秀鞋,其上暗红锦纹,鞋面曲秀白梅,艳丽不可方物。
那青崖哪敢造次,小心地把盖子放下,悄悄地对下面几人道:“好像,出口正设在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里。”
这话听在旁人耳里还好,唯独入了边小禾的耳朵,就觉得一阵刺心,她才明白当年娘亲为何是那番表情,原来这个暗道,竟是爹专用来与女人私会的。
下面四人正在做难,就听急切的脚步声在头上响起,跑马一般,紧接着“嗵”地一声,似乎有人跪了下去,正跪在出口盖子正上方,听一个细细的女子声道:“夫人,小姐因奴婢失手打破了一个杯子,便要杀了奴婢,求夫人救救奴婢!”
“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事为什么还像从前跟我一样的不经心?”这位夫人的口气极为漫不经心,“她要打死了你,我也是没有法子!”
几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只有边小禾脸色更难看了些,这两个声音她都太熟悉了,辛欣曾给她引见过,这位夫人,正是辛老太爷的第十房姬妾,闺名唤做珍珍,而这个丫头,是长随在辛欣身边的绡凤。
她心里正胡思乱想,不知道爹曾与这位珍珍夫人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一阵恨,又听绡凤哭叫道:“夫人,看在绡凤曾伺候您一场的份上,您救救奴婢吧!”
“咱们的主仆情份早尽了,”珍珍夫人声音里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感情,平静如一谭死水,“当初你勾引老爷那会子,趾高气扬,心里眼里又哪有我这夫人,这时候你倒来求我,与其求我,何不去求求老爷!”
绡凤哭得简直惊天动地:“夫人,你明知道老爷是最怕小姐的,别说小姐叫我死,就算小姐把整个辛家的人都杀了,他也是不敢吱声的!”
“老爷的话不管用,我的话又怎么管用?”
“您怎么一样,在小姐心里,只有您是肯往心上放一放的,她一直把您当亲娘!”
这话才落,地板上突地“哐啷啷”一阵响,似乎是珍珍夫人把桌上瓷杯狠掷在地上,听她恨声道:“你别跟我提这事儿,你不提也便罢了,提起来我就恨——若非是我长了与她娘亲如此相像的一张脸,又怎会被她强逼着嫁给了她爹!”
“夫人,若非小姐在您那样穷苦的时候拉了您一把,您又如何享得这样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