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蛛丝马迹(1/2)
周先生父女二人在公孙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晌午才乘着轿子回家。公孙愚老太爷一直把二人送到门口,做尽了礼数,仿佛过九十大寿的是周先生而不是自己。除了老太爷和公孙广孝,公孙胜丘和公孙胜岩也出来送了,这两个被家族看好的未来顶梁柱,并不知道命运会将他们指引到什么地方,或许有一个并不在乎命运的安排,他要为自己做主,绞尽脑汁要让命运臣服。
周家父女回到家,还没有迈进大门,周先生就看似无意地问周雪:“雪儿,方才公孙胜丘要送你什么东西,你推辞没要?”
“我也不知道,包着呢,谁稀罕他的东西。”周雪撅了撅嘴,撒娇地说。这个女孩在越亲的人面前越是口无遮拦。
“好歹收下嘛,人家一片好心,我看包得挺漂亮的。”周先生开导女儿。
“别人的我肯定要了,他的,我不要,我总觉得他皮笑肉不笑的。”
“谁送都要,就不要他的?”
“对,谁送都要,就不要他的!”周雪重重地重复了一遍父亲的话。
“那我让胜华送你一只鸟。”周先生有意逗自己的女儿。
“讨厌,讨厌,”周雪用一双粉拳在周先生的后背敲打,“他的东西我更不要。”
“那要是公孙胜岩送你礼物呢?”周先生笑着紧追不舍。
“哎呀……爹,你真讨厌。”
周先生用手捋了捋胡须,哈哈笑起来。
公孙胜岩站在被焚毁的绸庄旁,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显露出和他年纪并不相符的心事。两层木质楼房早已大多化成了灰烬,剩下的断壁残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黑乎乎地几乎分不出什么是什么。旁边有几个官府模样的人,还有自己带来的家丁,正在听附近看到着火的居民说着事。
“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睡觉总是要起好几回夜。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漆黑一片,我又要起来上厕所,就点着灯往茅房走,忽然看见这里有火光,很大的火光,我尿都没来得及撒,赶紧出来看,结果就发现绸庄着火了。那时候已经烧到了二楼,通亮通亮的火,我们抬水来灭火,才没有让周围的房子跟着一起遭殃。倒是可惜了里面的那些绸缎,多好的绸缎啊,软软的滑滑的,我女儿一直想买那匹粉红色的拿来做衣裳呢。”老头说着说着内容就跑偏了。
“你是说火从一楼烧上去的?”一个看着有点官阶的人问。
“肯定是,就像我们在灶里生火那样,从底下往上烧,一眼就能看出来。”老头不住地点着头,语气很肯定。
这时另一个官府模样的人对问话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火油?”刚才问话的人俯身在邻居家的地基旁发现了一长串的黑色油点,俯下身来用手指稍微蘸了蘸,又放到嘴里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抬头问刚才招呼他过来的人。
“应该是,”另一人点了点头。
“这就有意思了,一般的老百姓家里不会有这种东西,你家里有么?”有官阶的人问。
“我家里放这个干什么,这种东西我知道的只有做墨的和一些炼丹的术士才有。”
“炼丹的也用这个?”
“我听说是用,但是具体怎么用,我不清楚。你忘了前几年,三年前吧,城东不是死了一个炼丹的术士,自己把自己毒死的,他的房子里就有很多火油。”
“这倒有意思了,看来是有人怕这火烧不起来啊。”那个有官阶的问话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现在就放话下去,全城排查。先查做墨的和炼丹的。”
公孙胜岩看见官府的人在隔壁邻居的墙角下轻声商量着事情,自己又看烦了这一大堆的烂木头破瓦片,于是慢慢走了过来问道:“王捕头,有眉目么?”
那个最先问话的人回过头来笑了笑,说:“胜岩少爷,眉目我不敢说有多少,但是如果仔细的话,留下的蛛丝马迹总是会被发现的。你们公孙家和那些江湖术士,应该是没有来往的吧。”
公孙胜岩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嘴角一抿,语气重重地说:“来往肯定是没有来往,不过就在昨天我太爷爷九十大寿的日子,门口来了个瞎眼的老道士,非说家里有什么大凶之象,被我赶走了。”
“你确定他是瞎的?”王捕头听了公孙胜岩的话,来了兴趣。
“瞎得不能再瞎了,两个白眼珠子连一分黑色都没有。”
“瞎子不能放火吧?”王捕头转头问另一个官家的人。
“瞎子能摸到这来放火,那哑巴也能唱戏了。”另一个人笑着说。
“道士……瞎子……”王捕头自言自语,“你们公孙家,我就实话实说,敢上门得罪你们的,在江南这几府里,我算是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量。但是你这绸庄已经被连着烧了两间了,事情过于蹊跷,应该不是一般人干的。你这绸庄的买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
“我胜丘哥也怀疑我得罪人了,但是我真没得罪人,犯得上得罪他们么?”公孙胜岩两手一摊,他说的倒也是实情,公孙家的丝绸生意已经做了快有三十年了,别说在当地,就是在江南,也没有值得竞争的对手。商人们都以和公孙家合作为荣拍马屁还来不及呢。
王捕头不再说话,眼睛看着脚下的火油,有几滴黑乎乎的已经渗到了石板缝的泥巴里。他又蹲下去仔细看了看,然后肯定地说,“先查道士,再查制墨的,有名的没名的统统给我查一遍。”
“那就辛苦王捕头和弟兄们了。”公孙胜岩双手拱拳,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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