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驾言出游(5)(1/2)
装哭本来就累,你趁机止了,踮脚去按他的眉心:“巍哥哥,你怎么了?是写不出文章吗?”
伯巍长长叹气:“我要处置一个人,须拟个妥善办法。”
“那这个办法……拟出来了吗?”你明知故问。
“算是有了个。”伯巍吐出半句话,一脸的痛苦表情。你乖巧绕到他身后去,帮他按摩头部和颈项:“有了就好了啦!写出来,再看一遍,润色润色,就好了啦!”语气之天真,让你自己都觉肉麻。
伯巍成功的被激发出孩子脾气,踢了桌子一脚:“我不要再看!”瞄了你拿过来的那死虫子一眼,又认命的垂下头去:“当然,我要多想想。”
计策顺利得让人没有成就感,笑容还是应景的自动浮现,你双手捧着他的大脑袋,献谗言道:“那要不这样,你先玩一会儿?玩的时候就什么都别想了,然后才可以更专心的拿主意嘛!是不是?”
他再次乖乖中计,离开书桌,像只愚蠢的大象,跟着前头悬的香蕉,一步一步往前走。
为了防止他今晚把公文处理掉,你多找了点事情给他。譬如为死去的小虫子找来白绫布料裹尸,挖个洞埋进去,造个小坟,还讨论着为它写一首挽诗。伯巍写挽诗时再次动情,吟诵得悲切深刻,仿佛另有所指。那时宫人们也提了一小袋子萤火虫了,你拿着照书本,几乎不可以辨认字迹,伯巍自己说了声:“还不如夜明珠呢。”于是把南海的鲛珠取了来试,果然更胜一筹。你喜不自胜,把玩许久,现出些倦意。夜已深。你抱住伯巍的袖子,往书房侧间的榻上蜷身而卧。伯巍怜你,果然不忍送你回去,就任你枕着他袖子蜷了,他还轻轻拍着你的背,哄你入眠,哄着哄着,他自个儿的眼皮都垂下来,与你一同睡去。
你睡眠之香甜,倒是不搀假的,可是四更初敲时,却像被人推了一把也似,清泠泠张开眼睛。
“花深似海”里做事,从来不分日夜,也计较不得辰光。你早练就出来,无论何时,倒头就能睡,而且只要事先在脑海里拨足了弦,那么到预定的时辰,定必能醒来,并不劳谁拉扯。
你确是个资质优良的间谍。
伯巍睡在外侧,一只手臂还护在你身上,你见自己的一缕头发正挨在他耳根旁,便小心偏头吹两口气,着发丝呵他的痒儿。他哼了一声,翻个身,你趁势轻巧的脱身出来,贴着墙又伏了片刻,窥他没有任何动静,就耗子般蹑着手脚移到床尾,越过他、下了榻,闪进书房,猫腰摸到书桌前头,瞧那一摞的书本、折子都已经合在一起,仰头只看到它们的边儿,似乎不好分辨,却当不得你白日里早留下心,知道折子都是绫子缘边的、绫子上又都有花纹,纹理上的断头绝不能一样,因此记住它一角的断纹式样,抬首分辨了,举手就抽出来,搁在地上一打开,大篇墨笔淋漓,果然是伯巍吃饭前后伤脑筋批的那一本。
你猜它就是跟小郡王有关的一本。因为色冷峰的别馆里,伯巍曾对小郡爷道:“我们几个谈得来有意思的,如今只剩下星七叔和你……”今日他竟拿贴虹与这折子上的难事作比,背后人选当要从这句话中推想。李斗向来疏狂不问政事,小郡爷那边却正着宣悦来求助,脉络岂不是已经昭然。宣悦托你找的东西,除开这本,再不作他想。
夜明珠还在案上发着柔光,你却不曾走近它——秋月朗朗,从窗口撒进来,落在地面,有如一方白绢。你仗着眼神清利,就蹲在地上借着月光读折子,如此一来,外头巡逻兵士从窗口看进来时,须见不到你。
那折子文字映入眼帘,你却怔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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