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前世(2/2)
陈鸳淑淡然的模样下,早已气得发抖,却悲凉,如今落魄了,连小小宫女也看不起她,再看着自顾自地摆菜的小春月,一脸欢喜的模样,其实她讨好李笑墨身旁的人也没有错,毕竟是为她自己铺路,谁愿意在冷宫待一世呢?
“娘子可以吃了,您也莫气,这人毕竟是德妃的人,倘若得罪了她,那便难过了些,本来就便是不好过,那可怎么办。”那小宫女春月一边扶着她,一边絮絮叨叨道,模样愁眉苦脸的。
陈鸳淑苦笑,“以前德妃不过是我身旁的影子罢了,陛下何曾正眼瞧过她。”满心的苦楚啊。
元十六年九月二十一日,冷祈宫
才是五更天,一大批人突然闯入冷宫,拿着德妃的令牌,在冷宫里四处搜查,陈鸳淑也被拎处被窝,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她被浇醒了,彻底清醒,初秋的天气十分凉爽,风一吹,湿透的陈鸳淑更加湿冷,禁不住要打喷嚏,就在此时她被按跪在地上,膝盖大概被磨破了皮,透着疼痛非常的意味,“参见贵妃。”声音洪亮整齐。
贵妃?陈鸳淑抬头,不可置信,来人是一身着华服贵气逼人的女子,“司马燕惜?”陈鸳淑喃喃道,“啪”一巴掌甩在陈鸳淑的脸上,真疼,火辣辣地疼。
耳做嗡嗡声,“大胆,庶人陈氏汝见贵妃因何不拜?”打人的正是司马燕惜近旁一女官打扮之人。
陈鸳淑昂着头,定定地望着司马燕惜,拜?皇后拜妃嫔?她还是太子之母啊,良久,她陈鸳淑终于弯下了腰,“庶人陈氏,拜见贵妃……”头未可抵地,便被强按着,“贱人。”忽而司马燕惜横踢一脚,她疼得直不起腰。
连续被人踢打着,她眩晕着,司马燕惜只是吩咐那些宫人道是,“勿打死即可。“坐于一旁优哉游哉地喝茶。
疼,好疼,疼得呻吟不出,好似五腑六脏移了位,又好似全身骨头都断了般,渐渐地,她的失了神,天空朝阳升起,天亮了,她全身放松,陷入黑暗了,她莫名被打,现在是要死了么?也算是一种解脱罢了。
再次清醒时,已是夜晚时分,还是在冷宫里,没有点灯的屋子一片昏暗,只有堪堪的月光斜照进来,想唤人却开不了口,只能发出依依哦哦的单音词,想动,却也动弹不得,再一瞧,借着月光,她看到她全身缠了满了绷带,疼倒是不疼。
月落日升,依旧没人来吗,春月呢?她在哪?时辰一点点地流逝,太阳下了山,她又渴又饿,最惨的是大概过了麻药性,她的伤口开始发疼了,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然却没人管她,她怕是会死在此罢,儿时曾听娘亲说过,饿死的样子最难看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奄奄一息的陈鸳淑望去,看得不是很清晰,“小姐。”那人趴在她身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听这声音,“春绘?”她大约得救了。
春绘是求了宫里那位贵人才得以过来伺候她的,而春月,她本以为那丫头是弃她而去了,却不想竟然是那夜司马燕惜要置她于死地,那丫头为护她而活活被打死,怪不得她没看到这小宫女,本已麻木的心竟活生生地疼了一下。
而她为何被打,春绘一直支支吾吾,直到她佯装发怒,春绘才道出实情,李氏丽德妃小产了,她那日下午,在御花园与她陈鸳淑的女儿仙乐公主相遇,谁也不让谁,最后李氏被仙乐推到在地而小产,当然这只是片面之词,作证者也只有李氏的宫人尔,皇帝听闻后,仙乐便被禁足了,而却有人说仙乐几人有与她通信,因此贵妃司马燕惜自告奋勇地来搜宫了,她与太子的那封信似乎成了佐证,当然她挨了一顿白来的打。
元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日,冷祈宫
她才刚好,她的住处便安排得越来越偏僻了,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待遇越来越差,春绘时常拿不到膳食,主仆二人挨饿便是常事了。
陈鸳淑坐在床头绣着花,这绣样可让春绘拿去宫外买了,“娘子,不好了,上善公主出事了。”春绘大汗淋漓地跑来,春绘比这陈鸳淑尚且大上五岁,老得不行了。
乍闻女儿出事,陈鸳淑一慌神,指尖被绣针刺破了,鲜血涌现,仙乐刚被发配去了道观,上善再出事她便不想活了。
“陛下要把公主嫁给西南王。”春绘慌张道。
陈鸳淑却淡定了,笑道,“春绘你慌什么,这不是好事么?”拿过帕子擦拭手指,揉揉太阳穴,她的眼睛近来越发不行了。
春绘急道:“这哪是什么好事啊?娘子莫不是忘了?那西南王可是连续死了四任王妃的,还是个武将,公主嫁过去,保不齐……”陈鸳淑打断她的话,“这西南王德行尚可,且嫁去了也是好事,至少远离了这噬人的皇宫。”说着语气悲凉。
元十七年十一月初六,西南王疑似谋反,抄家,全家一百六十二口人皆关押天牢,皇女上善公主亦不例外,同月,河西军阵亡,主帅不知所踪,十日后,尸浮河岸,十二月中旬,太子,何江王因西南王一事,备受牵连,同月,废后陈氏病危,月底废后十三岁幼女仙乐公主暴毙于清阳道观。
元十八月正月十四,废后陈氏殒,帝知时,离元宵正值一刻。
好不甘心啊,模模糊糊间,陈鸳淑觉得身体越来越轻,耳畔传来一阵阵铃铛声,从未停歇,这可是阴曹地府?她可是死了么?但她好不甘心,她做错了什么呢?她的两个女儿也是何过之有呢?她的两个儿子亦是何其无辜啊,她好恨,恨意在朦胧间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