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赶路（1/2）

“有杰，庆莲，我的老天爷啊，”有生娘一手抱着顺子，气喘吁吁的敲打着门框。“青梅，青梅天不亮就走了，说要去看有生。”

“咋滴了，出啥事了，二娘？”王有杰一股脑坐了起来，套上了衣服，操着沉闷嗓子回应道。“青梅去明月山了？这女子，我昨天不是刚回来麽？她去干啥了？”

陈庆莲已经穿了衣服，抽掉了闩门杠。“娘，赶紧把娃抱进来，外面冻…”陈庆莲接过了顺子，用衣服裹在自己的怀里，孩子哭闹着，哭的人心慌。

“他大哥啊，青梅这闺女…她…”有生娘哽咽的不能自已。

“二娘，咋回事儿麽？”王有杰下了炕，圪蹴在地上，抽着旱烟。“我昨儿个不是刚从明月山回来麽，她咋突然又记挂起有生了？”

“唉，我那苦命的娃啊，昨晚龙王老儿价托梦给我，有生被一帮人打了…”有生娘信誓旦旦的说，她内心虔诚供奉着龙王爷，所以她相信是龙王老儿价给她暗示的。

“二娘，你咋这么迷信呢，那土胚胎子泥塑的龙王爷，要是真的显灵，咱家还至于这么不太平麽？”王有杰回应道。在他的心里，从来不信神鬼的，他相信人的命运只捏在自己的手里。

“唉……”有生娘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咋能说对龙王老儿价不恭敬的话，要不是青梅也梦到了，二娘能大早上哭哭啼啼的过来找你们麽？”

“啥，娘啊，你和青梅都梦到有生被人打了？”陈庆莲一怔，像是在听“古经”一样痴呆的瞅着有生娘。“有杰，你别不信，我娘怀我那阵子，我爹就梦到天上掉下来一颗宿星，落我家炕头上了，过几天我就生下来了…”

王有杰没有反驳，只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着。“庆莲啊，是这，你抓紧去撵青梅，顺子我和二娘照看着…”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咧。”陈庆莲回应道。

“我莲娃啊，那就辛苦你跑一趟…”有生娘泪眼汪汪的说道。

“娘，你这是说啥话来，青梅妹子和我是妯娌，我也喜这闺女，懂事识大体咧。”

陈庆莲连忙收拾了几个凉黑馍，装进褡裢里。“娘，你和有杰照看着顺子，我这就撵青梅去…”

“嗯，路上操心点…”有生娘嘱咐道。

陈庆莲在柴火堆里抽了一根“马桑”(方言，多年灌生乔木，易生长，枝桠繁多，枝干较小，用于柴火。)急冲冲的走了。

王有杰生了一盆火，烤了几个黑面馍，坐在炕上煨茶。“二娘，顺子我抱着，喝罐子茶，暖暖身子。”

有生娘坐在炕沿上，低声喃喃自语着。怀里的稚儿似乎是累了，熟睡了过去。

李青梅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天还未大亮，黑漆漆的，仅有的光线钻进她的瞳孔里，消散了。四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一只野鸡受到惊吓。“扑腾”一声，从荒坡飞了出来。她揣着一颗心，加快了脚步。

干枯的野草软绵绵的黏在地上，看似柔弱却很顽强，躬下腰在李青梅的脚下“使拌”，李青梅穿着黑胶鞋，还是不小心，脚下一滑，跌了一个跤。

一下子疼痛就像锥子一样，刺进她的感觉神经，冻的干硬“羊肠小道”硬生生硌着李青梅的身体，这个女人挣扎了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叶子，那双手已经被路上的碎石子硌的通红，她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又使劲搓了几下。

她硬是憋着一口气，没有抹眼泪，她知道，远方还有未知在等着她，她坚定她的男人定受了苦，对男人的挂念，似乎让她忘记了自己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