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代风暴（1/2）

每一个文明的历史，都有无数个节点，而这一天，便是其一！

2702年7月11日，完成了幻界摇篮最终发射实验的gasc众工作组，开始纷纷撤离空间站。按照行程，他们送还朗姆市的工作人员之后，就会返回总部启动销毁装置，将初代毁灭天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杀。这个延期了两年的计划，这回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拖了，如果顺利执行，便无需使用后备手段即可解决问题，毕竟那个后备手段，没有人能打包票证明其足够妥当。

人造天使的建造本身是为了验证gasc一段时期的研究成果，因此在科学家们认为可控的范围内，她的能力没有丝毫缩水。但事实上，有些事情依然超乎了gasc的意料，因为他们给予人造天使的能力，太过倾向于可进化性质，这意味着天使只要能够思考，就有可能偏离gasc预先设置的轨道，从而自主进化摆脱控制。这把武器太过锋锐，一旦挣脱了枷锁，就算没有灵魂之井增幅，就算不加载幻界摇篮系统，失控的毁灭天使也远不是任何人能够抗衡的。意识到这点的gasc惊觉他们似乎发现得有些晚了，于是才迫切地想摧毁毁灭天使，而这本来应该在两年前完成的，只是后来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保障，他们才决定拖到这次的实验结束。由此看来，就算是经历过龙之祸和泰坦事件，gasc中科学家们的疯狂程度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上午8点20分，飞船抵达了星尘总部，随着巨大起落架轰然着地，各个组的工作人员马上忙碌起来。多瑞姆同自己的儿子打完招呼，便随车赶往07车间，与诸多同事一起，见证一台超级武器的消逝。

靠在平板车栏杆上，多瑞姆注视着休眠舱，那里沉睡着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测试武器，那曾经也被当作gasc的一员，但现在，她只是一个工具，只是alor星文明的一枚棋子。

“可惜这种状况可控性太差了，我们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并且就现在的世界而言，很难有什么用武之地，除非是2号那样的单纯心性，否则走上毁灭之路是必然结果。”

“他太意气用事，如果不清理掉毁灭天使，整个gasc都寝食难安，很多工作组都会被拖住手脚。”

多瑞姆曾和那个人争论，虽然过去颇显徒劳，但终究赢得是他，对方最终选择了毁灭。现在，扫清了障碍，一切是多瑞姆说了算，他相信gasc的辉煌才刚刚开始。

9点50分，准备工作已经基本结束，10分钟之后，销毁装置就会正式启动。

多瑞姆坐在总控间里，松了口气，虽然有些不舍，但科学就是如此，放弃该放弃的，才会得到想得到的。他没有去现场亲眼目睹，毕竟艾丽娅也算是有血有肉，取出容体的场面本质上就是开膛破肚，显得过于血腥以至于他不忍看，所以他只要知道即时报告就行了。

“真是愚蠢。”

多瑞姆随口说到，并随手点了点幻界摇篮系统的测试数据，回顾一下看看辉煌历程，感受一下科学的力量。类似于“我真了不起！”这样的心思，大概每个完成了一项大事业的人都会看着那番事业档案这样觉得。

存下来吧，这些了不起的东西，偶尔看看还能激发斗志。抱着这样的想法，多瑞姆选中这些资料往自己的个人办公系统中转移，然后又无所事事地在移动办公窗中随便点开个文件看了一下。

“……嗯？”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两个窗口的数值略有出入。尽管在无数的数字中，有那么几组数字的小数点第四位之后有点不同，但事情就是有這么凑巧，多瑞姆随便一眼正好就看到了这几个不同的数字，这就好像从十万个数字0的阵列当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潜伏的字母o一样凑巧，只能用天注定来形容。

“这是？被加了壳？”多瑞姆快速标识着那几个有变化的数字，寻找原因。

他自言自语到：“……谁加的？”

多瑞姆毕竟也是电脑高手，很快就发现数据异常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看到的都是壳数据，而不是原值。多瑞姆坐正了身体，仔细一对比，壳数据与原值，就只有2处数据不一样，而且相差幅度都小于百万分之一。但是多瑞姆看看被企图掩饰的这2个数据，都是幻界摇篮的能量使用情况，实际值要比理论值偏小，尽管就差那么一丁点。

多瑞姆毕竟是已经身经百战了，这份异常他只一眼就明白了其意义，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这个难道是？”

这一瞬间他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如果他猜想没错的话，很可能麻烦大了。

这份数据理论上谁都无法做手脚，但是实际上多瑞姆还是想到了一个能偷偷更改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她不是人，因为那是人造智慧：雅心。数据所掩盖的真相，是幻界摇篮系统最终使用掉的能量。按照壳数据，毁灭天使在消耗掉那个值的能量之后，必定是陷入全面沉睡。但是原值却小于壳值，这便说明，毁灭天使的沉睡并不可靠，她显然还保留有一部分能量，尽管只是极其微量，但这意味着，这件事已经使得她游走在了gasc的控制之外。另一个关键问题是，雅心为什么要掩饰这点残余能量？如果它不能造成影响，那根本不用去管它，而既然要掩盖其存在，这点微不足道的能量一定有其重要的意义。这绝对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多瑞姆越分析越觉得有问题的，他看了眼电脑下方的时间，10点10分。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点爆发了，因为过了这个时间，毁灭天使将不复存在！这一刻，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来不及了吧，多瑞姆只能祈祷一切风平浪静。

在车间正中间的台座上，艾丽娅被束缚其上，四周是8条携带着探针的机械臂。毁灭天使无法按照一般的途径直接销毁，必须严格按照流程顺序操作，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人造天使体内，有着8个令人惊叹的特殊器官：容体。这种极其特殊又危险的器官，正式名字叫生物黑洞发生器，主要用途是利用奇点黑洞进行能量转换，为人造天使的活动提供巨量能量，它们也是人造天使的主要能量来源。虽然是奇点黑洞，但奇点黑洞与正式黑洞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个以后再说，总之容体极度危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甚至毁灭整个星系都不无可能。所以要销毁毁灭天使，必须要首先摘除她体内的8个容体，分别位于腹部，背脊，肩胛。当机械臂上的探针两两碰触时，就会产生奇漩脉冲，其有足够的威力切开艾丽娅神之环9型材料构成的皮肤，也就是说这探针其实是结构特殊的手术刀。

如果不考虑艾丽娅作为毁灭天使的身份，她与正常的花季少女无异，拥有着如同梦幻般的美丽，躺在实验台上的她就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所等待的，却只有被瓦解的命运。在这尚能思考的最后时刻，她脸上那些恒久不变的冷漠，此时却分毫不见，只因为她再次见到了那个人。

她做了一个梦，这是她喜欢的梦，她梦见了一条河，两岸铺满了白色的鲜花，在河的彼岸，有一个人，他在等着她。艾丽娅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754天前，她已经来过这里，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只有对话。

“……”她嘴唇张启，向对岸喊着她自己也听不清的话。

有那么一刻，风特别地冷，她觉察到了从肚子上传来的剧痛，虽然是在梦里，但她知道自己现实中的腹部被切开了，有人要将她身体里的容体摘除。容体是她非常重要的器官，如果失去，她就会死。她看见对岸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了，她甚至看清了对面那个人脸上的胡子渣，2年过去，他一点都没变。

“明明只是一条小河，为什么我会始终困在这边过不去呢？”她不高兴地想到，“我不是会飞翔吗，我不是会潜水吗？我甚至能用魔力排开水面，形成通道径直走过去，为什么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的勇气。”她望着河水发怔。

当她这样的时候，眼睛突然一花，就发现已经到了彼岸。

“原来对岸是這么冷。”她叹息道，身上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其实她是知道的，现实中的她，容体被摘除，生命正在流逝。

“呵呵，你来了。”那个人先是笑道，却忽然之间板着脸训斥到：“你不该来，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约定……”艾丽娅浑身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