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羞辱(1/2)
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权天使的内部机构还是代替她的逻辑思维做出了本能地反应。空间闪耀,天使的本体瞬间从靠近山丘的位置闪现到三弗隆外。然而,她惊诧地发现那个攻击警告依旧紧随着她。到底是什么,这世上还有能影响到她存在本质的威胁吗?笑话!除非……。
怵然,她的目光投向远方。
崩塌的山丘,弥漫的尘烟中,一个深红色的光点闪动了两下。随即,一道白练骤然射出,如标枪般投向天使。那是纯粹的光,就如天使的光剑般,却更密集、更耀眼。
六翼全部展开,扇动着发挥出最大的出力。天使在眨眼间向一侧平移动出半个身位。但庞大的身躯依旧没能逃开那道白光。接触到的地方,非凡间的元素构成的金色铠甲如跌落在地上的琉璃杯般碎裂,碎片闪烁着迷幻的色泽溅射开来。
“啊!”天使尖利的惨叫在无声的精神域内散播,就连普通的士兵都忍不住遮住了双耳。虽然听不见,但他们还是被这似乎穿透心脏的刺痛。
使徒瓦希德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靠着主教权杖的支撑,他才勉强站稳脚步。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却顽固地将充血的眼睛转向白光源自的地方。
那道光,似乎将漫天的尘雾都打穿了一个孔。虽然发射已经结束,弹道上残余痕迹却如碎晶般璀璨迷离。以光之体而自傲的天使,竟然被一道光所击伤,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然而这却是真实发生在所有人面前的景象。
“目标一点方向,出力百分之六十,空气散离度百分之十,直射命中,偏差两度。”丝丝的机械音在诺阿-路德维希的脑海中响起。
“是你吗?你激活了光之枪?”诺阿-路德维希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女孩却像被点燃了似得爆发了。“你这个……脑袋里塞满了花菜的傻瓜,伤越重越兴奋的自-虐-狂,给你点脸色就能开染坊的纨绔子弟。知道吗,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就被干掉了。如果是那个假道经、伪君子、太监一样的无能也就算了,被他手下的一条流浪犬干掉,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这女孩生前不知到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破口成脏几十句都不带重复的。诺阿-路德维希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强行启动光之枪,你也是够疯狂的。”
女孩一下子哑火了,但随后是更强烈的咒骂。
“不识好歹的,真是好心喂了狗了。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这么硬来嘛!怪你,怪你,都怪你,身上带了一把光之枪就出来了,也不怕出门就被雷劈啊。不被雷劈,就你那顶风臭百里的人缘,遇上一、两个死敌都是正常的。看,这不就倒霉了,碰上这么条疯狗,被咬了罢。”
“还有这把烂枪,在你手里的时候就乖顺得恨不得舔你的脚趾。我刚碰上它,它竟然敢给我翻毛腔。要不是我吃的盐比它吃的饭还多,还真差点阴沟里翻了船。不过也不看看我是谁,什么毛都能给捋直喽!拼上我几百年的功力,到底是被我驯服了。后面十几、几十年的,如果它一直蔫不拉几的,可别怪我哦。反正它伤的要比我重得多。”
听到这里,诺阿-路德维希幽幽地问。“你受伤了?”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女孩,一下子闭上了嘴。
“你……你这算什么……,关心我吗?”女孩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羞怯地传来一道精神波。
诺阿-路德维希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向退缩到战场另一侧的天使。战争之门已经打开,他没有理由畏惧,也没有理由退缩。就像无数岁月前的那一次,不管是被迫还是必然,他最终选择了战斗。
不知为何,正在等待自然修复的天使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然而,正如黑袍术士,天使也没有理由认为自己会失败。刚才攻击自己的是什么?光之枪,是上一次或再上一次战争中,遗落到黑暗手里的武器。以为这能让她屈服?不她现在感觉到的,更多的是愤怒和羞辱。而且,暗黑之翼已经堕落到只能使用天使武器的地步,不正是他是多么虚弱的一个明证吗。
“你出去与仇敌争战时,看见他的马匹车辆比你多,看见他的士兵人口比你多,但不要惧怕他们,因为引领你入正道的神与你同在。”天使激昂的颂唱,一视同仁地传播到整个战场上。“你不可顾惜生命,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因其非仅为你的敌,亦为神的敌。”
“神敌吗?”诺阿-路德维希喃喃自语。一些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过,却丝毫没有削弱他的意志。并不是第一次被强加于这个称谓了,最初的诧异和疑惑,早就在无止境的厮杀中磨灭成细沙随风飘散。
聚集的光,迅速地愈合了天使的伤口。她就如毫发无伤般屹立在信徒和敌人的面前。只有她自己知道,体内的复建并没有完成。然而,凡间的身体所携带的武器系统,依旧能发挥绝大部分的功能。一击,只要一次全力以赴的攻击,就能彻底消灭神和天使们的心腹大患。
天使的襟翼全力展开防御,硕大的主翼有力地扇动着,推动身体开始前进。加速、加速,持续地加速。不多久,光芒中的天使就像一块从天际坠落的陨石,径直撞向站立在崩塌的山体间的术士。
“虚空而来,无痕而去,你的名字必将被黑暗遮蔽,而光明,必将在你消失后重现。这就是你的命运,神已经将你的结局刻印在永恒不灭的逝者之墙上。”天使的啸叫,如同诅咒般的尖利。这是她,对过去的仇敌,发出的宣战。精神域的震荡,意志稍有不足的凡人都会承受不住而倒下。
术士的眼睛,如同无星的夜空般深邃。是的,此时的他并没有绝对优势的力量,甚至也无法使用足以堪比天军的武器。他所拥有的,是无数次战斗所凝结的战技,是冰凉残酷的灭杀之道。但首先,他要承受住权天使同归于尽般的一击。某种程度来说,他和天使一样,是一件武装到极致的战斗机器。那么,天使这次的攻击会是什么呢?他很好奇。净化之剑、惩罚之剑、光羽的剑刃风暴、音波炮,这些都已使用过了。身为权天使,即使是通过秘术暂时提升了自己的阶层,但也只是能量、属性上的增强,而不会自动学会高阶天使的技能。
权天使早就分析过眼下的状态,她采用的是最有利于自己的攻击方式——简单粗暴,将强化过的身体作为武器直接撞击敌人。下方的襟翼张开了全域防护,足以阻挡一到两次光之枪的射击,最猛烈的冲撞也无法破坏这层完美防御。主翼提供的出力,将她加速到到堪比流星的高速。在逼近的那一刻,负责攻击的辅翼将复仇的火焰在她半能量半物质的身体外表燃起,就仿佛放大了十倍的惩罚之剑。而威力,更是加强了百倍有余。如果说刚才的一剑足以摧毁山体,那么,这一击就能撕裂大地,将山脉化作深谷。
正如天使所料,肉身凡体的术士几乎是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碎裂成数百上千的碎片,被吹得如飓风中的蝴蝶般无助飘散。枉费了她为了克服接触到不洁之物而做的一番心理斗争。不和谐的感觉,直到数秒后才传达到她的大脑,也就是中央逻辑计算体内——巨大的惯性,竟然在撞开术士的那一刻消失了。她的身体,停滞在距离地面十厄尔的高度上,依旧呈现出一往无前的姿态。
怎么了?光之翼出力异常?毕竟是第一次同时展开六支翼片,还要完成从行动、攻击到防御的三重机能。就算是模仿的正主炽天使,也未必能应对自如罢。
天使开启了制动装置,主翼逆转气流,驱动庞大的身躯缓缓后退。
咦!光之翼竟然不听指挥?它在干什么,我是要后退,不是要原地打转。
天使怵然而动,十几种防御术式被激活,从物质攻击、元素攻击到精神攻击,都会被重叠的神术所抵消。同时,几个自检的程式被启动,寻找躯体内任何可能的侵入。
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深黑之翼?”权天使不安地发出试探的精神波。
就像是魔法的启动语,随着这个名字,一股股异样的脉动,从她的核心部位闪动着扩散到身体各处。这些波动非常类似于天使的神经系统所传递的脉冲,却绝不是她的大脑所发出的指令。
光羽在天使的翼端闪烁,迅即朝着考伊科军前方的阵地激射而出。密集的攻击,冰雹般犁过被踩踏成平地般的大地,炸开一个又一个1厄尔深的大坑。刚才还在猛攻的考伊科士兵们惊叫着停下了脚步,有些当场瘫软下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空中的天使。
如果天使有人的面孔的话,此时她一定被憋得满脸深红了。“从我的身上滚出去!”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不像是优雅虔诚的天使,反而像是被父神教所污蔑的魔龙。
没有回应。
天使的手上,晶石般闪烁的净化之剑,颤抖着,发出叮叮的震动音。过了一会儿终于稳定下来,随后猛地斩落下来。
“啊!!!!!”
天使的惨叫声同时在精神域和物质域传播,震荡化作一股股刺耳的音波,在广阔的战场上爆裂开来。天使的剑没有斩除世间的邪恶和阴暗,反而从根部砍下了六翼中的一支。虽然是增殖出来的襟翼,却是和天使本体血脉相连的器官。透明的,闪着晶莹光芒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溅射到大地的位置,不多时便曼生出一片片绿色的嫩草。这是神际的能量,被浪费地泼洒在卑贱的事物上。
天使的左手捂住伤口,一团柔和的光迅速封闭了出血的位置。
剑,像是被丢入时间的长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晶莹纯净的细沙淅淅沙沙地飘落。
“滚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天使的眼睛都红了。那是被玷污的屈辱,以及对未知的结局的恐惧。她快被逼疯了——怎么可能?这被神所祝福,充满了光明和正义的身体,怎么可能被黑暗所侵染?更勿论是被傀儡一般控制了。不是只有微不足道的凡人,才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肉体、自己的生命,奉献于神,至高神或是龙神的脚下吗?
她的右手弯过一个怪异的角度,抓住了剩下一侧的襟翼。就这么硬生生地一拽,整个扯了下来,就像是摘下一张枯黄的树叶。
天使不绝地悲鸣中,再次喷溅出大量的液体。就像血液是人能够运动乃至生存的基础,充满能量的内液,是天使的凡界身体得以存在的要素。不夸张地说,即使失去所有物质的部分,她依旧能靠积蓄的能量重新构造一个新身体。可要是耗尽能量,或许连逃回神界都做不到了。天使放弃了增殖的翼,回复到原来的双翼,身躯也比之前缩小了许多。关闭了体内部分器官后,主要机能在损耗两成的能量液浸染下还能正常地工作。但她还是找不到致命失败的根源。
没有人能弄明白胜局已定的天使,竟然会莫名其妙地自-残的原因。惊魂未定的科林准将等人,站在崩塌的山体间一块摇摇欲坠却可能几百年都不会跌落的巨石顶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卡尔文-莫里森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吐出一口夹杂着尘土和血丝的唾液。刚才天使以惩罚之剑攻击的时候,他的嘴不知觉地张得最大,吸入了不少溅起的尘埃。记得还有一块拇指大的石头,好巧不巧地砸在了他的小嘴唇上。本能地摸了一下——嘶!针扎一般的痛啊。噗,一颗金黄色麦子大小的东西吐了出来。
“我的金牙!”奴隶贩子女人般喊了起来,扑到地上一把抓住黏液里的黄金。
科林准将厌恶地离开奴隶贩子一点距离,转向目光迷离的女术士。
“黎莉娜女士,你知道我们是怎么逃过一劫的?难道是那个天使发疯了,所了放了我们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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