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折桂令（二）（1/2）

西岐城头，那城楼的钟鼓，仿佛对应着眼下的战局一般，以莫名洪亮且清晰的声响，轰然震鸣。

灵台下，一池碧水随着钟声微微荡漾。天空行云凝滞，城头，有无数飞鸟掠起。

城外，那战场上的少年，已是迎着晨风，站在那五里沙场，当空骂阵；城上城下，那些观战之人，皆是十指紧攥，面色通红。

……

……

城中，长宁掀起车帘，只听无数羽翅扑棱之声，掠过了耳畔。

她不由下意识地回头，只听得城外，有战鼓之声，随着晨风响起。

那鼓声似乎越来越快，却又被那内城中的钟鸣，依稀掩盖。

战事已起。她不知道今日出战的，却是何人。只是从那鼓声里，隐隐听到了一丝不寻常。

少女不由微微抿了唇，心底微紧，却是任由那车辇在王城铺着青石的地面上，徐徐前进。那绣着饕餮的马车，很快便已然驶过了内城门，穿过两旁，有小臣侍立着的道路。

车轮的辘辘声已然停息，有侍从掀起帘帐，示意她下车。长宁闻言起身，垂手，指尖已然触到了腰间，那一枚墨色的玉玦。

玉玦冰凉。少女的双瞳，似是凝滞了半息，随即，便已然恢复平和。她走下了马车，只感到些许晨风，拂过了面颊。

王府铭着饕餮图腾的大门，已然在那晨光里，展现于面前。饕餮张口仰啸，仿佛，要吞噬了这世间的万物一般。

少女的眼底略略闪过一丝恍惚，却是抿唇，振袖，中规中矩地，对那银安殿俯首一拜。素色的祭服衣袂，在那晨风里轻轻晃动。

五年零六个月的时光，仿佛尽皆在这一拜之间，被那轻风吹走。少女低头长揖，宽大的袖口，藏起了她眼底，那一瞬间的神情。

飞鸟掠过了天空，那一座银安殿，似是在她这长长的一拜里沉默了良久。日光洒落在大殿敞开的大门上，如淡金色的细沙，在那王族的庄严里，生生凝滞。

殿前，站着某个身着祭服的青年。那一抹日光，正将那祭服的颜色染得炽烈。象征着周主的饕餮玉佩，端端地悬挂在青年的腰间，张口，欲要对天而啸。

她不由低头，朗声开口。声音，如一抹白莲的浅香，在那日光之中穿过了殿门。

“世子姬安，离家数载，今日归来。在此，拜见王兄。”

……

……

城外商营中，张桂芳盯着眼前满脸狼狈的风林，双拳不由微微攥紧。却是随即，一声冷哼。

银色的凤翅盔，似乎在那凝滞的空气里微微一颤。男子一言不发地套上银盔，一杆周身青黑的玄铁长枪，已然自身后兵器架上抽出。

他抬头，面沉如水，手边命令接连发出，却是迅速点了若干兵卒，排成军阵列于帐下；顷刻之间，那商营的战鼓，顿时震天而响。

“他竟如此张狂，便让本将军会一会。你且退下吧。”

风林闻言，正要说些什么，却看某个面目阴鸷的男子，忽而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现出。那一道人影形如鬼魅，却是跟着那白袍主将，顾自出了营门。

风林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敬惧之色，却是垂手立于一侧，并未作声。那一双带了凶戾之意的眼眸里，隐隐带起一丝嗜血的兴奋，仿佛期待良久，又仿佛，略带遗憾。

这一位隐藏了数日，却是今日忽而出动。若非方才他隔空出手，拦下那少年的长枪，自己此时，怕已然成了那枪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