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匕初现(二)(1/2)
日光又一次懒慵慵地落在岐山上。天际的薄云,在鸟雀的鸣声里微微舒展。
青梅树下,少女手持锈剑,在那晨光里一如既往地练习。
今日她一身简单的青白色衣衫,束了袖口,看去,竟是平白多了几分英气。
收势,还剑入鞘。她仰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即,仰首看向春日里,时有变幻的苍穹。
这一年的谷雨来得迟,眼下距离祭祀仓颉,尚有两三日光景。此时,距离飞鱼前来对她交代军中事务,还有一段时间……
长宁收起锈剑,默默地转身准备回房。回头,却看那张青石矮几上,已经不知何时放下了一只似曾熟悉的箬叶包裹。她沉默片刻,正要如先前一般拆开,却见一侧的案上,已然多了一片新刻的竹简。
——既在前军。与子同袍。
少女微微一愣,却是指尖轻颤,仿佛想笑,却又到底觉得心下微苦。默默地啃完了那只糜子馍馍,她收起竹简,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忽而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安。
有鸟鸣之声穿过了耳畔。院内的脚步声倏忽而起,带了一如既往的谨慎与急促。长宁蓦然回首,却看豆绿急急地穿过院落,对她躬身行礼。
“世子,周母急召,请您立刻前去静萱堂。”
她不由心神一凝,却是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示意豆绿知会飞鱼一声,便顾自走到了前院。门口,一身绛红色巫衣的赤芈,已然带了小辇等候在外。神色中,似是有些焦急。
长宁下意识地抿唇,却是默默上了小辇。待得路上询问后,她这才知道前夜,太姒竟是因了天相连夜赶往太庙。
想及自己素来被称为诡异的命格,她不由攥紧了拳,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若她没有记错,昨夜王兄便在行天问……莫非,眼下的事情竟是与此有关。
长宁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小辇上的扶手。她勾唇,只觉得晨风微凉。
左腕上依旧缠绕的绫带,恰在此刻透出一股温和的气息。少女闭上眼,任由那一架小辇,迅疾且平稳地滑向了静萱堂。
……
……
相府之中。哪吒看着手中的玉简,深墨色的眼瞳里,似是藏了一层阴影。
那一列列华光流转的字迹,因了少年法力的催动,而不住明灭变幻;那双星眸之中的凉薄,却仿佛随着那字迹的浮动,一层一层地加深。
末了,他一声轻嗤,五指骤然收拢。手中的玉简顷刻间化为齑粉,自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流沙般无声淌下。
一只带了九色斑纹小白鹿悄无声息地凑近,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少年的衣摆。细软若孩童的声音,轻轻传出。
“公子……那事情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
下一瞬,它只听得少年的轻笑里,带上了嘲讽。
“不想手中的棋子失去了掌控,所以埋了好大一口黑锅,”少年停顿了一息,满不在乎地勾唇,笑容依旧。可那眼底的阴影,却在此刻愈发清晰。
他起身,平静地拍了拍手上的玉屑,仿佛全然说着旁人。
——“差一点,小爷就真被坑死了。”
三月的春风穿过窗棂,吹动少年的发梢。云团被轻风吹开,薄薄的日光,落在少年脸上。
那一丝并不遮掩的桀骜,此刻,终于被彻底明晰地照亮。
——一只玄鹤欲要冲天飞起,远离这种种算计的漩涡;然而头顶乌云幢幢,险阻重重。
……
小白鹿默默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它仰首看着那天空,清亮的眼瞳里,掠过一抹忧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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