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真正的恶（五）（1/2）

第569章 真正的恶（五）

申道儒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这场辩讼，他无论在哪方面都没有输给杜九言，那么至此，他输在哪里？

输在他先放出了最后的底牌。

而杜九言前面不急不慢的往外抛她的线索和证据，为的就是逼着他一步步后退，最后憋着劲儿杀一个回马枪。

很显然，杜九言成功了。

也不是他中计，而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别的选择。

“玄吾，”申道儒喊了一声，玄吾也回头看着他，目光微动，继而忽然起身，高呼一声，“杜九言，你我有仇，你居然在此公报私仇。”

“老衲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玄吾说着，忽然朝一边的柱子撞去。

所有被这突发的情况吓的呆住，杜九言啐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去拉……

“申先生的结案陈情说的极好，您的执业能力，相当了得，不亏是燕京讼行的会长。”杜九言负手走了一圈，停下来看着他，“不过您漏了一点。”

何为正确的价值取向？作为大理寺卿，他的价值取向又是什么？

这很难做得到啊……他看向杜九言，目光中透着欣赏和敬佩，不管他做不做得到，他都得承认，杜九言说的是对的。

“律法就是维护世间的秩序，不管他是与民心背道而驰，甚至违背民心，它都是律法。只有维护了律法，人人知法懂法守法，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民心所向，达到最后的大道，从而人世昌平繁盛，人人安居乐业。”

玄吾看着申道儒，喊道：“申道儒，救、就我！”

“真正放在庙里的佛像，是出自你的手？”杜九言问道。

杜九言这算什么，这是高高在上，以神的姿态来要求他？

既维护讼师的道德操守，又不要去触碰大家的道德底线？这不是可能做得到，也没有必要去做。

“可他却并没有做到他本应该做的，弘扬佛法，引导信徒们正确的取向，而是利用这些便利，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事。”杜九言道：“这种恶，甚至高于他盗墓、杀人、破戒的恶！”

“我说，”吴昌回道：“保定这对夫妻，是来钟山寺游玩的，那个女人长的漂亮，白天我们就盯上他们了。师父和他们交谈，说他们是有缘人，让他们去周家那边定一座佛像，由庙里出钱，将来在佛像底座刻印他们的夫妻的名字。”

钱羽拍了惊堂木，呵斥道：“说！”

“大人，”申道儒道：“案情已经清楚明了，学生没有要再辩讼的，但是在此还要为我的请讼人说一句，纵然他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但在钟山寺这么多年，他依旧是温善宽厚的玄吾住持，弘扬佛法，普渡苦难之人，他有过却也不能因此而忽略他的功。”

他说的情真意切，有的人听懂了，不断点头表示赞同，有的没有听懂，可却被他的态度和情绪所感染。

钱羽听两个人的辩论，听的心头起伏澎湃，他读书多年，律法不敢说倒背如流，可也牢记于心，但就在刚才，他听了杜九言的一番话，却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去深思。

吴昌点头，“是、是这样的。”

“请大人在量刑时，能够考虑这一点。”他说着，转而看向门外，和所有的听众百姓道：“杜先生所言有差，人心所向并不一定是规矩，更不可能是律法。”

吴昌应是，“是，是出自我的手，我将他们的尸体封在里面。”

“所以，纵然玄吾等人有罪，可罪不致死，望大人明辨。”

“前二者，您再三强调，第三点您为何不提？”

此时这场面，要如何应对。

“绑起来！”钱羽呵斥一声。

玄吾的手肘被摔的脱臼，他单手撑着起来，“阿弥陀佛，老衲认罪。”

这让他想到了申道儒，想到了此刻的玄吾……

杜九言说完，冲着钱羽行礼道：“请大人量刑，钟山寺中所有匪徒，不论首从一律斩立决！

既然要死，也要拉着杜九言身败名裂，玄吾发狠地去撞，可不等他撞到墙，一人如幻影般从后面出来，一把扯过他的后衣领，反手借力一甩，砰地一声，玄吾没撞到墙，却被摔在地上，眼冒金星，但却没死成。

“这种恶，加上他的职业，就具备了传播的能力。他就像是一颗恶的种子，立在风中，随风去，带着他扭曲的价值取向，已经伤害了无数人，若不阻止，也即将会伤害更多的人。”

也没有人想的起来，佛像里藏了东西。

申道儒浑身冰冷，什么叫他维护了自己的价值却助长了另外一个扭曲的价值取向！他不需要去关注对方是否扭曲对错，他要关注的，是他自己做的对不对，他只要要求了自己，做到了一个讼师该做的一切，就足够了。

“人世种种不论善恶，都是经历，都是历劫，生生世世轮回不休……”玄吾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开始打坐念佛经，杜九言转身看向申道儒，“申先生可有最后要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