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昱王大婚（1/1）

转眼间便到了春日，杏花如雨，梨花似云，如今又赶上七殿下迎娶芸国公主，倒替这繁华风流之地增添了不少喜庆，这庄婚事无论对于北芮还是芸国都是件极好的事，但其中却有桩不为人知的公案在里头，如今既已尘埃落定，便也不必再提，只细心筹备，尽善尽美也就罢了。

度岁后北芮便派了使者前往芸国，进行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芸国对此敬慎郑重，故也十分顺利，北芮这边更是积极筹备，婚期便定在这桃花流水的吉日。因芸国距北芮甚远，芸国早早的打点嫁妆、随从，车马护卫等，生怕路上耽搁误了吉时。好在一切顺利，静姝公主的随嫁车队先到距耀灵最近的清枫郡，待更衣修整洗去风尘，只待大婚之日进入耀灵。

婚礼这日皇帝虽在病中，依然亲自向七殿下霍玧敬酒，随后其奉命前去迎亲。霍玧对这桩亲事，因是谋划而来所以显得十分淡然，他站在院中看着满眼的红色，风吹落花，那伊人的曼舞丽姿，仿佛尽在眼前。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母妃的话：情于这世间，乃是最轻的，既然抓不住，不如将最实在的东西握在手里。霍玧不由得微微一笑，慢慢张开那双桃花眼，前去迎娶芸国的美丽公主。

芸国岚王以兄长的身份代替芸国皇帝行礼、设宴、拜迎新婿，霍玧执雁进入驿馆，再次行稽首之礼，将雁放在地上，静姝公主便随霍玧下堂出门。随后霍玧挽静姝公主上了马车又亲自为其驾车，车轮缓缓转动前行，静姝心中也随之百感交集。车轮整整转了三圈，霍玧才下车交由仆人驾车，待其上了自己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车队才向耀灵驶去，一路无话。

待到昱王府邸，静姝公主下了马车，霍玧向其拱手行礼，请她一同进入府中。因皇帝身体不好，故未亲临，不过其他的兄弟姊妹都到了，加上各贵胄权臣也都无一缺席，倒也风光体面，热闹非凡。静姝公主与霍玧二人，一同吃了牲肉，又以一瓢饮酒，这本是夫妇一体，相亲相爱之意，不过是否真的可以不分尊卑，夫妻一心，倒不是一口肉一瓢酒可定的。

夜色初降，摇曳的烛光迎着红烛，新娘的桃腮不知是因烛光还是内心的羞怯，格外的红润娇媚，媚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映着烛光闪烁着点点微光，贝齿时不时轻轻咬着那红艳艳的小嘴。如青葱般的手指，转动的那大红的帕子，手腕上的赤金凤镯，随着发出响声。这个安静又不安的坐了许久，才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那玉立长身缓步而入，静姝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她清晰的听到扑通的声响，这使得她越发窘迫。房间异常的安静，那人就自行坐在不远处，一声不响，静姝以为他与自己一样的不知所措，片刻才大着胆子抬起眼帘去看他。可眼前却不是那个蜜语温存，满眼柔情的俊俏王爷，静姝不明白为何同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不同，那冷冰冰的眸子，没有一点感情的看着她，嘴角无一丝笑意，手中把玩着一个酒盏。

霍玧抬手招呼静姝过来，待她起身走过去，霍玧才将手中的酒盏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静姝替他将酒盏斟满，霍玧轻轻抬了抬下巴，静姝拿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后又将其斟满，霍玧也拿起来吃了一口，才道：“坐罢。”静姝在他身边坐了，霍玧道：“今日也算了了一桩事。”静姝看着他，霍玧微微一笑，又道：“既是坐在一条船上，也就不闹那些虚的了。”静姝听了这话，心中虽不解但也觉得冷冰冰的，不由得道：“这话作何解释？”霍玧随手从静姝鬓上取下一只簪子，起身去挑烛花，片刻才道：“太宗皇帝的皇后本也是芸国公主，替其谋划，从母国搬了兵来助其成事，太宗皇帝才得以称帝，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片刻他转身将簪子拿到静姝眼前，道：“本王自然不敢与太宗皇帝相比，你自然也比不得德睿太后。”他见静姝呆呆看着他，并未身手去接那簪子，便将其随手扔在桌上，自己斟了酒来吃，随后道：“想必你的父王也不甘于让你仅仅做个昱王妃罢。”静姝听了这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她握紧双手只希望霍玧看不出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片刻才轻声道：“原来是这样……”霍玧不再说什么，又吃了几杯酒，便叫人进来替其更衣，自顾自的睡下，留静姝一人坐在那里。

静姝看着那跳动的烛光，觉得甚是刺眼，她突然明白原来情之于她，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那些过往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她本不相信这些，但如今却也由不得她不信，她的夫君已经没有与她逢场作戏的必要，他想要的不过是芸国的兵马，不过是这北芮的天下。

霍玘从昱王府出来并未直接回府，他只带了林溢在街上随意漫步，不知不觉中便走到卫府门前，待他回过神才看到卫府正门上的封条，不由得笑着摇摇头，略站了站林溢便道：“虽入了春，晚上总归凉些，不如回去罢。这时间卫小姐也不会出来了。”正说着，便见卫蓁与若灵说说笑笑的走过来，林溢不由得笑道：“这倒是缘分了。”

卫蓁见霍玘站在那里也是一惊，月光下的他依旧英英玉立，她愣愣的站了许久，倒是霍玘先笑道：“傻站在那里作甚？”卫蓁这才上前道：“殿下怎么在这里？今日不是昱王小登科吗？”霍玘笑道：“见今日月色倒好，便闲逛逛，谁知遇到了你。”卫蓁不由得笑起来，道：“在我家门前，自然能遇到的。”霍玘看着卫蓁，衣着朴素，芳泽无加，更衬出她如渊之清，如玉之洁的气质，不由得道：“蓁儿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卫蓁笑了笑，道：“时过境迁，自然不同。”说罢又道：“今日昱王大婚可还热闹？”霍玘点点头，道：“也不过如此。昱王那性子，我是知道的。”卫蓁笑了笑，道：“芸国的公主可还玉貌花容？”霍玘有些不解的道：“这又从何说起呢？”卫蓁道：“我以前听姐姐们说，芸国皇帝本是属意于你，不知怎么如今成了晟王王妃。”霍玘听了这话有些不自在，沉下脸来道：“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话？”卫蓁笑道：“不过是句玩笑话，怎么就恼了呢？”霍玘看着她没说话，卫蓁又道：“你若心里不自在，我不说了便是。”霍玘道：“我不为这个不自在，只是你这话说的叫人心寒。”卫蓁低下头，片刻才道：“我并无恶意。”霍玘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送来给我袍子，很好。”卫蓁抬头看着他，往日在宫中的日子恍如昨日一般，令她心中不由得酸酸的，卫蓁不舍的不是已逝的梦华，而是那盼望着能朝夕相见的人，那份温暖与真情是她不愿割舍也不能遗忘的。二人相视片刻，卫蓁才笑道：“这茅屋草舍的，也不便请殿下进去坐坐，殿下便回去罢。”霍玘有些失落，道：“这未免太过绝情了。”卫蓁笑道：“晚上天凉，我也不忍让殿下在此吹风。”霍玘虽有些不舍，但也不便在此久站，于是笑道：“待我过两日再来看你。”卫蓁笑着点点头，霍玘又嘱咐了她几句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