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那一年刚从县城高中毕业。有一天去镇上买东西,回来路过洒金村。
村头有一户人家,房屋比较旧也比较简陋,残破的院墙。柴门旁坐着一女子。她名叫白四月花,是阮冬的同学,她高一个年级。俩人同路步行上学一年多。但不是同班同村,没有机会多说话。
白四月花初中毕业后没有上高中,一直在家务农。阮冬经常在回家或去学校的路上遇见她,开始以为是巧合,时间一长就明白她是有意等他。他知道自己长得挺拔俊美,被人注意是正常现象。
这一次却反常,她竟然站起身迎向前,热情大方地问:“你高中毕业了吧?”
阮冬颇感意外,不得不答:“毕业了。”
白四月花笑道:“今天怎么一个人?”
“我到商店买东西,人太多,耽误了时间,伙伴们先前走了。”
“你是不是要上大学?”
“学习不好,可能考不上大学。”
“好好复习也许能考上。”
“希望不大,我的基础差。以前上大学推荐,我家成份高,认为没希望上大学,所以没有好好学习。”
“上不了大学也没关系,你家条件好,做个生意什么的,生活不成问题。”
“我家条件好?你听谁说的?”
“你家不是地主吗?”
“那是很早以前,现在有啥关系。”听到“地主”阮冬就感到心里不舒服,抬腿要走。
白四月花笑了,歉意地说:“你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这一带人们都说你家埋着几缸银元。”
这样的话阮冬听着舒贴,他不得不收回迈出去的脚,有点炫耀地说:“我也听人这么说,我问了我爸,他说没有。”
“现在他不会对你说实话,等有一天他才会对你说。”
“我也希望有,可就是没有。”他明白在家乡露财是大忌。
“要是在解放前你就是地主家的少爷了。”
“你别提地主?我不喜欢听。”
“那你喜欢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阮冬竟然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她曾经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从他第一眼看见她就产生了好感,那时他才十四岁。每天放学路上,她和本村学生走在一起,外村学生和她能走在一起的是同班同学。
阮冬有时也能和白四月花走在一起,毕竟年纪有别,很少说话,或者说男女有别,不方便多说话。这里地处偏僻,人们思想还是比较封建比较传统。
阮冬早就能感觉她对自己有好感。现在她对他的好感更加明显,他对她的好感也加重了,不由得想知道她的事情。他觉得她成年了,不禁问:“你……快嫁人了吧。”
“你问这干啥?”她显然不想提婚事。
“我俩是同学,关心一下。再说,你要是嫁人了,我走在这条路上就看不见你了。”
白四月花被他的话感动了:“你真的这样想?”
“我骗你干啥?”
“我是订了婚。”
“婆家在哪?”
“城里。”
阮冬有点羡慕地说:“要当城里人了,看来你的命运不错。”
白四月花黯然道:“好啥呀,我还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