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神不在的黎明（2/2）

羽生鹤按沐子夜说的话，开车沿着海岸线一直走，果然看到了一辆车停在了一艘搁浅的破船旁边。

「哟，敞篷车。」

沐子夜摇下车窗户，轻轻笑了笑。

「让我猜猜，小林肯定不在这里对吧。」

羽生鹤走下车。

「你猜对了。」

「我就知道…」

「你又知道了，那你可知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吗？」

「等本家，不是吗？」

「你很聪明，起码我可以省百分之五十的心了。」

沐子夜下了车，两个人在这狂风暴雨中交谈的很是淡定，宛如晴天日照之下，气势释放依旧如火，毫不受刺入皮肤的雨滴干扰。

沐子夜和羽生鹤双双把车开进了海，然后躲到了一边的石头后。

「你只考虑了本家，但你就这么信任分家吗？」

「这个先不说，你觉得我会信任谁？」

「那你之前…」

「我告诉了他这些，当然知道他们分家会打什么主意。这个你不用管，你应该处理好你分内的事，先生。」

沐子夜用破木板盖在上面的石头上，挡住了烦人的雨，也让二人交谈的氛围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沉静。

现在沐子夜笑着，却原比阴沉沉的羽生鹤更让人胆寒。无声无息的威压，往往来自于无限接近死亡时的坦然。

这样的人只有沐子夜，而并非羽生鹤。

但无论如何，分家派出人来帮忙是真，羽生鹤多少也可以猜到对方提出来的过分要求。

「你看，铁壳的尸守蛟。」

沐子夜微微一笑，引得羽生鹤看向了对面。

黑压压的车队，只不过此时已经变得参差不齐，红血与黑水浇灌在每一辆车上，赫然看去，的确颇有几分尸守蛟般凄惨恶心的模样。一想到里面坐着的人，不免让羽生鹤又多了几分恶心的反胃感。

「为了你的千子，我可是被这家伙打了好几枪。」

羽生鹤半开玩笑。

「……」

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的沐子夜反而是被迷惑的那一个。他时而看着驶过的黑车，时而注视着不远处穿过云层的青色石柱，表情却和之前第一次在车里看见这石柱时不同。这一次，他带着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笑。

羽生鹤没有在意沐子夜，因为他看到了那些车队停在了不远处的沙滩上，而那附近已经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阶阶巨型的苔青色的石台。

这些人很快都下了车，车队中间的那辆车丽也很快出现了羽生鹤很熟悉的人。

「这小胡子你应该很熟吧。」

沐子夜看了看沙滩。

「很不幸，我真的和他很熟。」

羽生鹤耸了耸肩，然后继续说。

「他们拿走了千子的血，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就要启动神殿了。」

「他们是一群蠢货，因为这是最糟糕的方法。他们并不知道千子的能力可以直接开启神殿」

沐子夜舔了舔嘴唇。

「千子的能力？也是，她既然是圣徒，多少也应该有点干货。」

「尼格赫姆的【神贯】，能够对世界上所有【限制与否定】的事物施加一个取消束缚条件的属性。换句话说，只要有千子，一切安保、防护这些带东西，对她来说和一层纸没什么不同。」

羽生鹤听完沐子夜说的话，皱了皱眉头，想起了什么，随即嗤笑了一声。

「只可惜本家并没有了解到千子的这个能力，他们只是想拿走她的血。」

可羽生鹤也很清楚，虽然方法被笨了点，但那也是进入神殿的方法之一。

现在羽生鹤再一次看向了沙滩处，发现小胡子正现在那海平面上凸起的高台上，也不管大雨和海浪的危险，自顾自地在那上面手舞足蹈。

很快，那高台上的空间就开始扭曲，就好像水中的涟漪，慢慢朝外扩散，小胡子在那空间扭曲的第一时间就消失不见了，在他消失后，那些跟着他的喽啰也蜂拥而至，争着抢着爬上了那高台。

「真疯狂…」

羽生鹤站了起来。

「沐子夜，我们进去。」

「当然，现在连通深海神国的门还不会关上，我们还有个十分钟的时间，别急。」

沐子夜拦住了羽生鹤，他不解，为什么这个时候不马上进去？

他明白了什么，沐子夜似乎并不是怂了，他永远不会怂，他在…等人。

羽生鹤强迫自己沉住气，在石头后面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被沐子夜戳了几下胳膊。

「怎么了？」

羽生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我们的第二波客人。」

沐子夜看着这些和刚刚一样多同时也一样血迹斑斑的白车，笑了。

「看来分家果然做的很多也想的很多，呵。」

「本家和分家本来就是互相渗透的，能够得到相同的情报也很正常。毕竟我答应了他们得到这些，所以他们可能就会本能地以为我会办完所有麻烦事只让他们拿那些到手的成果。」

羽生鹤大致了解了，分家似乎以为出兵是他们唯一的任务，其余的会让沐子夜等人办完，可他们不知道，沐子夜现在就在石头后面，真正渔翁得利的其实是他。

「你怎么记得沐朗的事的？」

「我记得沐朗的所有事，但是很可惜，他不怎么认得我呢…不过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沐子夜笑了。

「好了蓝翅膀，现在我们走吧。」

沐子夜说完连等羽生鹤回复的时间也不给，直接翻过了石头，朝着此刻空无一人的沙滩走去。

——

——

二人互相沉默着，直到走到了沙滩上。

「两个人的星空一定很美。」

沐子夜冷不丁地开口。

「啊？」

羽生鹤愣了。

「可多了一个人，你还会去在乎星空的美吗？」

沐子夜就像是在和空气说话。就像回到了之前，回到了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回到了他和千子说话的那一刻。

随着眼前一黑，一切都消失了，唯有空空荡荡的破车门依旧饮着雨水，替凯旋的胜利者提前唱着哀悼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