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独归远(2/2)
“猫?”
“对,那只猫”
她探不出谢青所思,只能徒留满腹狐疑抱猫而来。
待她把猫递给他,谢青又一脸愁苦迟疑一阵才接过去,他居然忘了自己对猫过敏之事。
“谢青,要猫的是你,不接的还是你,你要闹哪样呀!”无端地发火她也微愣在那,却又觉自己并无错。
谢青无动于衷地摆弄猫咪,他早已习惯她无故发火。
他性子迟钝,却也想宠着她,妹妹于他,本就该娇宠着,哪知她却硬着头皮闯进衙门这块儿是非之地。
他只能把那些不染污垢之事交给她,望她远离污秽,仍纯洁无瑕天真烂漫。
其实他最怀念小时候那个谢韵,矮矮胖胖明明跑不动还要傻傻地追着他跑,追不上还会软软绵绵地撒娇喊哥哥。
只是愈长大愈烦恼,那个赌约他最初只是想让她再唤他哥哥而已,这大约不可能了吧,她于他如今仿若世仇一般,怕是再难让她开口。
“喵呜~”猫叫的凄惨,谢韵于心不忍上前打断他“你干什么?怎这般折磨它”谢青回神放开手任她把猫抱走。
“你是不是把它身上的东西拿走了?”
“你要做什么?”
“把它给我”
“凭什么?”
“凭它能救人一命”
救什么人不言而喻,但她偏偏就是不想给,她傲然挺立抬头:“告诉我你们最近在做什么!”
“是不是不说,你便不会给?”
“是!”
清涟县内有一座金矿山,近年来才被人发现,没多少人知道,那发现之人便也就此隐瞒下来,那人因金矿发家致富,但不想与人分羹,特在那座山上加了防备修建一扇铁门,他只让人铸就一把钥匙,贴身放着,却不久前被小女儿拿去玩闹,本也不当回事,到晚间他去寻钥匙才知道东西被女儿拿去逗猫,挂在猫脖子上没取下来,而猫不知已经钻去哪了。
事情很明朗,那人请求县令帮忙,却不想谢家人与夏修参与之中,为防止金矿暴露那俩人欲杀人灭口!
听到此处,谢韵连忙把猫举在头顶仔细查看,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能值一座金矿山呢!
“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为何夏修也会来这里”她又问。
谢青笑了,满眼嘲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清涟县依山傍水,是极好的避暑胜地,每至夏秋少不了有达官贵人来这里,那人依着金矿怎能够止住欲望不去那里,不妨被人瞧见,把信息带入京都。
“说罢了还是那人贪欲害人而已,金矿一案滋生事大,而夏刺史便特被缱来破案”。
谢青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那夏修俊美非凡,又身世显达,哪有女子会不动心呢?由此他才特提夏修,说明人家只是在此一段时间,他终归是要回京都的,谢韵勿痴迷于他才好。
“那你呢?怎会遇见夏修?”
“他救我一命,在我去逮捕采花贼飞叶时”她点点头,那次他背部被飞刀刺中,没想到他被夏修救了。
“而在他知道我是捕快之时便请我为他打探消息”这并不是无偿的,他的酬劳便是让夏修替自己保护谢韵。
6又临深渊
到此,一切事情皆真相大白,如今只需救出捕快爹便可去县令府把那两人捉拿归案!
然而晚间时分,夏修却被县令请去县令府,不便与他们一起,只派来小厮青衣助力“也不知道夏刺史的身份是如何被知晓的,不过也好,他在那可为我们拖住胡县令,这样他便无法去牢房阻止我们”谢韵说道。
谢青点点头,不做声与青衣蒙上面,脚尖轻提飞上房檐。
谢韵也着一身夜行衣,她拳脚功夫略差,慢上半拍才上檐,落在那俩人身后。
月色如水,夜风吹起,衣袂翻飞,乌发飘扬。
谢韵进入牢中时一切已尘埃落定,顺利的出乎意料,她看着地上躺着的看牢人,心神不宁,她透过牢窗看见被雨水洗涤过的月亮,美的如临仙境,她怎会有如此异感。她不知道,有一言曰:风雨欲来花满楼!
她抛开思绪,谢青已经把捕快爹从牢房之中扶了出来,她快步走到两人身旁扶着另一边,但她左右环顾竟不见青衣!
“谢青,你可曾看见青衣,他怎么不在?”明明当时是一起走的,怎就剩他二人?
“不知道,他在我去救老爹时便未见身影,该是在门外守着以防有人来吧”谢青未曾怀疑有何不妥,只想着快些离开,捕快爹现已失血过多晕阙,若再不医就,怕要不堪负重性命危急。
谢韵也焦急,她脚慢半拍,来时并未见到青衣,他却说青衣在门外守着?
“谢青,我并未看到青衣,咱们快走,事情有变,怕是夏修早与胡县令勾结,不然怎能如此巧合今夜被胡县令请去!”她心中不安感逐渐扩大,门外突传来鼓掌声“啪,啪,啪,谢小姐果然聪明非凡”。
谢韵冷笑连连,谢青瞪大眼眸,没想到真会是夏修,这又为何?
夏修换了身黑色锦袍,暗纹映着烛火闪烁,泛起点点星辰,他身后还有一人,胡县令。
夏修见谢韵紧盯着他不放,便自径转个圈,更显得那锦袍不同凡响,黑色素锦上,由金丝绒绣出花样,使夏修如仙人降临彰显着尊贵。
“谢小姐,这锦袍如何,可和你胃口?这可是胡县令赠予本刺史的呢!”他笑眼弯弯,一如初见,可却没有让她再如初感,真是可悲之极。
谢青回神猜想夏修很早便可能在利用他,不觉愤怒至极,他拳脚不差,谢青把捕快爹放在地上,起身便向夏修出拳。
却不想青衣不知何时出现阻断谢青攻击。
他想怕是今日自己无法走出这了,但谢韵该是可以的:“谢韵,谢韵,快跑!”谢韵听言望向牢门处,那仍旧只有夏修两人,她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可父兄只会凶多吉少,她犹豫不决了。
谢青瞧出端倪直吼道:“谢韵,你走呀!你若出去,便还有一线生机,若我们一同落狱就连一丝生还的可能都无,快走吧,有我挡着呢”。就这说话间青衣又攻击来。
谢韵突然觉得其实谢青是宠着自己的,倒是不像自己心底那般认为,他干愿把生机留给她便足以证明。
而她呢?现在才明白,她把他给的宠爱反握成匕首,直刺他心口。不是不爱,是过于宠爱,才让她如此任性妄为,所以,任由她无故责骂还不出一言以复,所以,任由她胡作非为还跟在身旁默不作声善后。
可恨她还怪他打碎娘亲留下的瓷娃娃而记恨多年,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如此看来不过是场笑话,她竟怨恨如此之久,她可真是顶级愚笨之人!
“谢韵,快走!”
“好,我走”
7大雨将至
她以为她可以轻易逃出,哪想那夏修也是武术高强之辈。谢韵被夏修拦腰截阻摔在地上,胡县令见状连忙唤来一群守卫:“把他们都抓起来,杀害县里第一富豪的名头足以让他们偿命!本县令下命,五日后处斩”
“是!”
这又是一晴天霹雳,那依山而活的李氏竟死了!
来不及细想她便随父兄一起压进牢房,她低头,触目之处皆是父兄流淌一地的鲜血,若不医治,定会留下旧疾。
“夏修”她叫住欲离去之人。
“大胆,大人名讳可是尔等恶徒能唤的”她微愣,却也知晓自己不再是捕快,而是一个该死的阶下囚。
“放开”她挣脱囚困她的双手,缓缓地跪下对夏修行拜叩之礼:“请大人为罪人父兄遣来医师,若再无救治罪人父兄怕难过今夜!”这一刻,那名为自尊的高塔猝然坍塌,但,这又何妨,一切都不再重要。
夏修面上绽放出一抹苦笑,他了解她的骄傲,然他却无计可施,毕竟,击破她高塔之人,是他。
他微不可寻的叹口气:“顷刻便会来”再开口他竟不知说些什么了。
“谢大人”她又一叩首才直起身,她光洁的额头不再光洁,一张清秀小脸也失了血色,这分明比他初见她时还狼狈十分。
夏修未回客栈,胡县令挽留他于县令府,这不是做客,是囚禁!
怕是这人早就知晓他来到此处,是他之失,以为胡县令是只纸老虎,不想着了套,害得谢家入狱,现在只愿谢家勿恨他如斯才是,只是,这又怎会不恨?
如今,此案陷入迷局,众人皆入泥潭无法脱身,而此后知金矿山位置所在者,只余胡县令一人,他是断然杀不得的,这可真是愁煞人。
次日,牢房
夏修果然依言遣来医师,这样,至少让她不再那么痛恨他。
“哎,哎,吃饭了,装什么死,信不信老子把饭给你扔了”狱卒送饭来,可这声音着实让人厌烦,她眯着双眼去接过饭菜。
那狱卒哼一声,锁上门走远,谢韵恶劣一笑,一脚踢飞一颗石子。
“哎哟,哪个龟孙子扔的石头子儿,出来,老子跟你单挑!”这牢里恶徒无不是会点拳脚,他这番话可是激起不少人呢,那狱卒那见过这般模样儿,只得灰溜溜地逃走。
那狱卒欺善怕恶,只送来两份饭菜,大概在他眼中捕快爹已是将死之人了吧?
谢青在假寐,她摇摇他:“哥,吃饭吧!”
谢青睁眼,一双眼眸炯炯有神:“什么?”“吃饭”
谢韵见他接过馒头才会心一笑,却又马上止住,她惨白色唇瓣上满是裂痕,一笑就会很痛。
她把另一份端至捕快爹面前,他已清醒。
“谢韵”
“嗯?”
“你怎么不吃?”
“吃过了,哥,你放心,这饭菜没毒”饭菜的确无毒,胡县令既然已经说了四日后上断头台便断然不会再费周章毒杀他们。
谢青却掰开未咬过的馒头递给她:“吃吧”
“我吃过了”
“说谎,牢里压根就没有第三份筷!”她彷徨接过,咬上一口,竟甜如蜜饯。
“哥”
“什么”
“谢谢……对不起”谢谢,你曾原谅过我的胡作非为,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多年抱怨。
谢青展颜一笑,伸手揉揉她低垂地脑袋,手腕上的铁链子哗哗作响:“没关系的”。
“哈哈哈哈……都是傻孩子,谢韵,那个瓷娃娃可不是你哥哥弄碎的”谢老爹突插一句话,谢韵嗤笑:“怎么难不成是你?”
“那可不”谢老爹挑着眉玩笑开口。“你……哼”这可真是个大乌龙。谢韵忽觉尴尬,又跑去角落里藏了起来。
星辰晦暗,多是黯淡无光,夏修这几日均在县令府,这夜,胡县令又备酒菜,夏修携青衣而来,这次,他让青衣带回迷迭香药,他欲使计套出胡县令之话,问出金矿山位置。
谢家入狱那天,他思索一夜,只觉这天道果然是大公者。
纵然胡县令知晓金矿山位置,他拿不到钥匙,也是白费一场,而夏修却知道钥匙在谢韵手中,那天,他分明看见谢韵抱猫上船,而胡县令断然是猜不透的。
若不然这几日县令府怎会无故找来那么多只猫,这说明,在这盘局中,他还有翻盘的可能。
而今,他陷于县令府也不全然是坏处,他大可与这人周旋一番,最后鹿死谁手可是说不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