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熔火之刃（二）（1/2）

铜器的使用，在华夏大地，已有三千余年历史。无论是沙场征战的铜戈大簇，还是一饮一食的杯盏碗簋，皆为铜制。可近年来，冶铁术在几个相邻诸侯国相继发展普及，铁制器具逐渐取代铜制，并开始广泛应于征战。赵国境内铁矿品相不算上佳，淬火冶炼的技术亦不算熟臻，故而一直延用铜制兵器，几度争锋下来，倒显得有些落后。

几个月前，赵雍得了中山的铁兵器，即刻交与了大司空，让他带着数百匠人连夜研制。昨日大司空来报，声称已制作出了锋利坚实的铁质兵刃，赵雍迫不及待，今日处理罢政务，便邀了几名重臣一道，去城西的冶铁局查看。

赵雍到时，众位大夫已侯在廊下，见国君驾临，他们纷纷跪下行礼，唯有一四十岁上下之人，华服长袍，器宇轩昂，只略略拱手，未行君臣大礼。

夏至时节，天气热得恼人，众位臣下满头大汗，却与天气无关，他们偷偷抬眼，只见赵雍的面色异常平静，没有一分波澜：“叔父称病好几年了，今日怎的来了？”

此人正是赵肃侯的胞弟，赵雍的叔父公子成。赵肃侯一生戎马，南征北战，公子成把持朝政多年，直到赵雍长成，太子监国，才逐渐打压驱逐了公子成在朝堂上的势力。前些日子连赵肃侯出殡，公子成都未现身，今日竟来到了冶铁局，赵雍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没什么好事。

公子成似笑非笑地望着赵雍，话里夹枪带棒：“君上年少，我怕有人趁机撺掇，让你做出什么不智之举，令赵国陷入动乱之中，特意前来看看。”

赵雍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漆黑如夜的眼波里透着淡定从容：“那就请叔父好好看看，也长长见识罢。”

语罢，赵雍大步向内堂走去，一众臣子趋步紧随。子苏跟在队尾，倒不似赵雍那般淡然：赵雍继位时，肥义曾说过，他最担心的就是公子成从中作梗，毕竟公子成把持朝政多年，根基深厚，绝非赵雍可堪抗衡。现下看来，倒是一语成谶了。

城南街市上，虞儿连吃带玩，逛了大半晌，把子苏留给她的零花钱作了个精光，此刻疲沓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发怔。胸口闷闷的，只怕是箭伤的后遗症，虞儿抬起小拳重重捶了捶心口，打得自己重重咳了几声，好一阵方平息。

原本她以为，离开赵宫她会很快乐，谁知才一两日就有些怅然若失。也是了，若不依靠赵雍，她就算查明当年是谁害死了她的父亲，也并无报仇之力。想到这里，虞儿沮丧地站起身，大力将脚边的石子踹飞，不偏不倚撞上了路边屠户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