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减肥(2/2)
村里四周都是山,叫得出名字,写不出字。山里虽然交通闭塞,但是景色美得很,下雪或者下雾都跟生活在仙境里一样。下雪的时候,雾有时候起有时候散,四周的山偶尔会变成漂浮的孤岛,更是增添了一份神秘感。所以胖姑娘边走边拍,边跺着雪地,在不常走的路上走了三四里,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的雪块儿已融成水,又被走热的脚捂热了,一点儿感觉不到冷。在朋友圈里新一轮的雪景摄影大赛中,胖姑娘的雪景一点儿也不惊世骇俗,可是她总也拍不够。只到手机电量又开始报警了,胖姑娘才觉得好像走了很远,才感觉到有一些些冷。
在回家的路上,胖姑娘又发掘了新的兴趣,手也不怕冻了,抓起路上许多雪准备捏一个小猴子,圆耳朵、大鼻子、大眼睛。谁叫马上就猴年了呢?要是鸡年狗年就没那么容易捏了。胖姑娘完全不觉得冷了,抱着冰冷的小猴子就走在回家的路上,兴奋着。
到了家里,胖姑娘把小猴子头安装在了前几天没化完的雪堆上,用剪刀给小猴子加了两个带颜色的眼睛,又在雪堆上捏捏划划,做了像模像样的小身子。在一旁忙得停不下来的妈妈也赞了声像。
然而,小猴子一完工,胖姑娘好像立刻又知道冷了,换了鞋袜,就只认识火炉了。外面天再怎么下雪,雾再怎么遮遮掩掩,都唤不起胖姑娘半点走动的决心了,雪天的运动突然地结束了。
雪后天又晴了,太阳依旧挂在山顶,衬着蓝天白云,树上、田间、屋顶的雪花片片亮闪闪的,像钻石一样。除了山脚,山上一点雾也不挂,冬天残留的一些绿树衬着雪光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树上的雪花松松的堆成雾凇的形状,只要稍微有点声响,雪花就簌簌的落,落在地上看不见了。
胖姑娘又开始着迷了,从早上起来就一刻也不得消停。吃过早饭,胖姑娘又跑出去了,也不分小路大路,一味的追着跑着,享受着这自然的馈赠。
胖姑娘在溪水边听水清脆的叫,那是没被大雪冻住高兴的叫声,听了也让人从里到外高兴起来;胖姑娘透着太阳光看到小路上的蛛网都挂着闪闪发亮的雪花,像哪个新娘子不小心被树枝挂掉的水晶链子,就是不知道蜘蛛这时候去哪里去了,冻坏了没有。
一路惊奇着,胖姑娘不知不觉来到了以前的希望小学。村里的学生这些年越来越少,希望小学也渐渐废弃了。初时还有村医做了诊疗室,到后来医生也不来了,学校也就彻底的废弃了:操场上都是野草,间或还长出一颗顽强的小树;篮球架已经腐朽不堪,篮板缺了一块,缺失的一块安然地躺在地上;花坛里分不出来哪些是人工栽植的,哪些是自己长的,木芙蓉秋天应该开得很繁盛,种子在枝头干枯,枝桠还是一个椭圆形,比有叶子的时候瘦了许多;升旗台的铁链已经生了锈,那旁边还立着胖姑娘和玩伴们小时候翻过的围墙……
学校的院墙外立着中国移动高高的信号塔,为四周散落的村民提供了良好的通讯支持。在它出现之前,说“通讯基本靠吼”一点儿也不夸张,即使有手机,大年晚上打个电话还得跑到屋后的小坡上去,运气好的话在家能有一格微弱的信号。进去的时候还好,一转身出来,胖姑娘注意起高高的信号塔来,一只喜鹊在高高的塔尖立着,嘴里叼着一个黑色的不明小圆球,长尾巴一翘一翘的。胖姑娘既想拍它,可是拉近了镜头又不够清晰,远了什么也看不见,最后只好用眼睛看着这只雀儿,把它放进记忆里。
太阳很大很猛烈,这一场雪很快的化了,地上的雪化成水顺着小溪沟不知道流向哪里了;树上的雪落地的落了,没落的就瞬间升华消失在空气中了,干脆、利落,就像牡丹,没有经历迟暮就直接走向死亡。雪越是这样化的迅猛越让人记忆深刻,胖姑娘已经想不起来上一场大雪是怎么断断续续的化完了。
时间慢慢过去,天越来越蓝,好像刚刚晒化的雪把天空洗过一样。胖姑娘透过没有雪的光秃秃的树枝,望着蓝盈盈的天空,望着云朵,觉得天空是那样的开心,云朵就好像从天空心里开出的花,任凭树枝把天空划得支离破碎都感觉不到悲伤。胖姑娘也感染了这样的好心情,收回视线又在一条新发掘的路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
月亮早早的升上天空,在中天留下一个白色的印子,像漂白剂一样把周边的湛蓝一点点分解。天色暗了,胖姑娘回家了。
吃过晚饭,胖姑娘又被肚子里的西瓜硌得慌,出门在屋前的道场上遛弯儿。道场以前是打麦的,也打黄豆,也晒玉米。现在道场都是水泥地,麦子已经不种了,黄豆还有三两棵再也用不上连盖。怀念起过去胖姑娘有点忧伤,很快就过去了,毕竟水泥地不会黏鞋子。天晴的夜里月亮很亮,把屋檐、晾衣杆、树木、胖姑娘自己都拉长了,投射一个暗影子在地上。天空开了灯,门外就不需要格外开灯了,但是天空太亮看不太清楚星星。胖姑娘就在这样的月色下绕圈子,数着步子唱着歌。
不知道是夜深了,还是害怕了,胖姑娘走着走着觉得周围慢慢变黑了,影子也越来越鬼魅了,圈子越转越小,最后就进屋了。
这样日夜地走了一个星期,胖姑娘又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