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胥臣卖瓜(2/2)
“公子莫急,听我慢慢说。”
胥臣将这些时日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原来胥臣这次回蒲城,见城中有兵士正在四处搜捕重耳和夷吾的旧党,胥臣不敢再象上次那般鲁莽,遂易了容,装作卖瓜的小贩,走街串巷到处打探消息。
这日胥臣偷偷回到重耳的旧宅,找到了介子推,那介子推自从重耳离开蒲城后,记着重耳的叮嘱,一直守着府邸,见了胥臣后,介子推将晋候抓捕魏犨的事告诉了胥臣,并告之魏犨和颠颉的下落,胥臣这才找到两人的藏身之处,颠颉此时的伤已近痊愈,两人正商议着如何潜入绛城,暗中行刺骊姬,以报屠灭魏犨全家之仇。
胥臣一番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两人投靠公子重耳,帮助重耳返回晋国继承大业,驱逐骊姬母子,这才是报仇的最好方法。
魏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一番思量后,决定采纳胥臣的建议,同颠颉来翟国找重耳。送走魏犨和颠颉,胥臣又四处打探小公孙的下落,听说隗小君和小公孙曾经随一名男子来到屈邑,在一家客栈住过,但几日后就跟着男子离开了,也不知去向何处,胥臣便一路寻访到屈邑。
胥臣这日挑了担瓜到城中,照例一边卖瓜,一边打探消息,不多时,一个少年过来,向胥臣施了一礼,道:“敢问阁下可是胥先生?”
胥臣道:“我一个卖瓜的,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小兄弟怕是认错人了。”
“这就怪了,你既自称是卖瓜的,哪有放着人多的集市不去,却来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吆喝的?何况你卖了瓜,得了铜钱却数都不数一下,就投进衣兜里,试问天下做买卖的哪个不是辎铢必较的?”
胥臣笑道:“小兄弟的意思是,我这是卖瓜之人,意不在瓜了,我既然不是卖瓜的,依小兄弟看,我应该是干什么的?”
“先生一连多日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地卖瓜,将整个城邑都走遍了,口里吆喝的却不是瓜,而是四处向人问询,想必先生是在找人!”
“原来你已经跟踪了我多日,可你又怎么知道我姓胥呢?”
“我家少主人交待过,胥先生或许易容改装而行,但先生身长不足七尺,左脚较右脚长半寸,这却是万万改装不了的。”
胥臣闻言大惊,知道自己左脚比右脚长的,除了亲生父母,就是曾和自己同室而卧的赵衰和先轸等人了。
“你是?”
那少年低声道:“小人是先轸少爷的心腹之人,已在此地等候多日,请胥先生借一步说话。”
胥臣这才放下心来,两人遂找了家酒楼,在静僻处坐下。
胥臣道:“轸弟现在何处?”
少年道:“少爷自回家后,便被先老爷锁在房中,至今不得外出。少爷心急如焚,无奈之中只得托了小人,谆谆嘱咐了,让小人借口回家探亲之际,出来寻访胥先生。小人从绛城千里迢迢到了蒲城,又找来屈邑,几经周折,这才把先生找到了。”
胥臣叹道:“我知道轸弟当时没有按时赴约,必是有难言之隐,这些日子以来难为他了。”
“少爷让小的来找胥先生,是为了转告胥先生几句话。”
少年遂将先轸交待的事详细说了。自晋诡诸下令捉拿重耳和夷吾的党羽,朝中卿士大夫便约束自家公子少爷,不许再与其有任何来往。卻家老太爷以病重为借口,将卻氏兄弟召回家,然后一番软硬兼施,逼迫卻氏兄弟了断与重耳的联系,卻氏兄弟无奈,只得答应下来,栾枝家中也大致如此。
胥臣叹道:“时势艰险,各人自扫门前雪罢了,这是不得己的事,也怨不得他们。轸弟可曾听到吕甥的消息?”
“我家少爷让小的来,主要就是关于隗小君和小公孙的事。吕甥到曲沃接了隗小君和小公孙,却并未到蒲城找重耳,而是先去了屈邑。”
胥臣一愣,“这是何故?”
“听说吕甥带了他们母子到屈邑,本欲投靠夷吾,正逢晋侯命贾华攻打屈邑,夷吾弃城出逃,晋侯又下令搜捕重耳和夷吾的党羽,吕甥便带着母子俩回到绛城,面见晋侯,将隗小君和小公孙献上,晋侯在宫内另辟了一处居所,将隗小君和小公孙接入宫内住着,因吕甥立了功劳,晋候便赏赐了吕甥,让他在朝中任职。”
胥臣听了半晌作声不得。
少年道:“先少爷让小的转告先生,少爷不敢忘记当初和公子的约定,纵然不能追随公子左右,还是愿意为公子尽绵薄之力,只要能用得着少爷的地方,少爷必定不遗余力。”
又坐了片刻,少年起身向胥臣告辞,回去向先轸复命,胥臣这才赶回了翟国大都。
胥臣向众人一番讲叙后,大家都不觉默然。
半晌赵衰才道:“如此说来,之前泄露胥兄弟行踪的,也是吕甥无疑了,吕甥背叛公子,不惜出卖小公孙和隗小君,只为了在晋候跟前邀功,枉费我等之前将他视为自家兄弟。”
胥臣点头道:“吕甥不仅知道我的行踪,也十分清楚公子的去向,晋侯此刻必然已知道公子逃到了翟国。”
重耳道:“我一流亡之人,四海为家并不足惜,只是隗小君和小公孙是大哥最放不下的人,他们若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我如何去地下见大哥?”
狐偃道:“依我看公子无需多虑。他们母子暂时性命无碍。一来奚齐已经成为世子,小公孙对奚齐并无威胁,二来申生之死震动了诸侯各国和周天子,晋侯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容大度,不会再对申生的遗孤下手,从他为母子俩另辟住所就可看出一般了。”
重耳道:“是我所托非人,却委屈他们母子了。”
众人叹息一回,胥臣又道:“还有一事需向公子禀明,我离开蒲城时,蒲城令自称奉了晋侯的君命,四处搜捕公子的旧交和故人,将介子推也抓走了,打进了大牢。”
重耳怒道:“难得介子推一介贫寒之士,为人端正清明,我不过推荐他为一书吏,蒲城令竟借机公报私仇,将他打入大牢,看来此次需得给他些教训才是。”
赵衰道:“我愿意和公子一起去蒲城搭救介子推。”
狐偃道:“此事还是让大哥和赵兄弟去办吧,翟国近来多事,公子还是留在大都的好,胥先生往来奔波,多有辛劳,也留在府中休息些时日吧!”
众人商议过后,赵衰和狐毛便出发往蒲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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