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耳送亲(2/2)
重耳独自一人进了殿,依着赤狄的礼仪右手放胸前,躬身行了礼,狄王倨傲道:“你一个前来送亲的仆从,不把公主亲自送过来,却跑来要见我,是什么道理?若说不出来,本王就把你扔进锅里煮了,就当是今日酒宴的一道美味加菜。”
“外臣虽只是一个下人,此行奉了我国国主的令,要向大王传达几句举重若轻的话,大王若将小臣煮了,不过多喝一口滋味欠佳的肉羹,于赤狄而言却平添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灾祸。”
狄王放下酒杯,眼中精光灼灼,“此话怎讲?”
“外臣此来其实并不是为公主送亲的,公主此刻还在翟国宫中盼着外臣的好消息呢!”
“什么,”狄王脸色一变,“戈日重华是在戏弄本王吗?”
“大王不要着急,听小臣慢慢地讲。国主本已准备好一应嫁妆,安排人手送公主前来成亲,不想突然接到留吁国主送来的一封急信,信中称公主早已许配给留吁太子,若我国敢将公主再嫁给大王,就派出十万铁骑踏平我翟国。要说我国与留吁之间原是有一段缘故的。早年翟国与留吁交好时,我国曾与留吁订下婚约,许诺将公主嫁给留吁太子,后来留吁太子暴病而亡,婚约也就不了了之。不想此番留吁得知翟国和赤狄联姻的消息,又将陈年旧事翻出来,借此要胁我国。大王你想,我翟国不过一小国,如何抵挡得住有十万骑兵的留吁?所以国主左右为难之际,特意让小臣来向大王禀告,向大王讨个主意。”
狄王愤然而起:“岂有此理,上次留吁缺席本王召开的盟会,本王正准备率军讨伐,他竟主动欺上门来了,本王这次定要给留吁些厉害,让他知道谁才是赤狄的大王。”
“依小臣看,出兵讨伐留吁一事还请大王仔细斟酌。大王早年杀了留吁国主的父亲,留吁一直对大王耿耿于怀,听说留吁近年来四处侵伐,扩地无数,又到处招兵买马,正是为了报当年的杀父之仇,大王想,留吁国主明知我国已将公主嫁给大王,却在此时故意发难,恐怕是有备而来。”
狄王冷笑:“本王到是要看看,留吁现在究竟有多强大!”
重耳又道:“我翟国虽心向大王,但也是身处两难之间,还请大王体谅。临行前,国主让小臣转告大王,只要留吁对翟国的威胁解除,翟国愿立刻将公主送到郝邑与大王完婚。”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图坎走到狄王身边,对着狄王一通耳语,狄王抬起头来,盯着重耳道:“本王手下的狼主说你形迹十分可疑,曾经劫走俘虏,杀了他的手下人,恐怕是晋国派来的探子,此话可当真?”
重耳哈哈一笑,“我若是晋国的探子,如何还有这个胆子,敢在威严赫赫的大王面前谈吐自如?至于错杀狼主手下,截走俘虏一事,狼主作为使者来我翟国时,小臣已向狼主解释过了,狼主想来一时疏忽,忘了向大王禀告。小臣其实也颇为惦记狼主,上次狼主出使我翟国时,箭伤复发,小臣此行还特意带了翟国的特效金疮药,不知狼主的伤口怎么样了?”
图坎一脸狼狈,向狄王道:“大王,这小子诡计多端,巧舌如簧,他说的可不能信,戈日重华几番来信,都已经商议定了的婚期,却临时悔约,也许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重耳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璧,双手托举过头,道:“小臣代表翟国出使赤狄,小臣所说的话都是国主交待过的,这块玉璧是两国联姻交好的信物,献给大王,表明我翟国对大王的忠贞之心。狼主若是对小臣有偏见,大可以私下与小臣决斗解决,但狼主绝不能抵毁我翟国对大王的一片忠心。”
狄王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子,不管所说是真是假,本王都十分欣赏你。来,本王不仅不杀你,还要请你喝酒。”
狼主当即让人安排下坐席,让重耳与众臣一起喝酒。
重耳本就酒量极好,对所有敬酒来者不拒,十几杯下肚,面色不改,依旧谈笑风声。
狄王不禁对重耳越发喜爱,道:“来使好酒量,你叫什么名字?”
重耳只得胡绉了一个名字,“小臣名叫苏合。”
“苏合,你今日不用回馆邑了,就在本王的宫里歇宿,本王明日再派人送你出城。”
酒宴结束后,狄王命人带重耳到后面寝室去休息,安排沐浴事宜。
赵衰人等在宫门口等得好不心焦,良久才见重耳走出大殿,大家放下心来,狐毛道:“公子这么久了还不出来,我等都商议好了冲进去动手的计划。”
重耳道:“狄王让我坐着喝了几杯酒,却让众位弟兄为我担心了。”
重耳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知道狄王面前算是糊弄过去了,遂跟着重耳和引路的宫人一起往内宫去。
众人左拐右绕,走过几处宫所,往西穿过两个小门廊和一个不大的庭院,才来到一处颇为宽敞的屋宇前。
宫人在屋宇前停步道:“大王请来使进汤池沐浴,其余人等随我到偏房歇息。”
胥臣向重耳轻声道:“咱们一路走来,路上守卫重重,咱们又不熟悉地形,万一有变故怕是不好应付,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重耳道:“胥先生放心,我自会见机行事。”
屋宇内出来几个宫女,领着重耳进去,赵衰等跟着宫人到对面的偏房去。
重耳跟着宫女进了屋,走过两重院落,到了一处庭院,又穿过一片繁茂的竹林,前面突然豁然开朗,赫然出现一个椭圆形的小池子,池水清冽,四面用形态各异的山石围住,入口砌着平整的台阶,盛夏的季节,眼见这一潭清泉已让人去了大半的暑热。
两个大眼晴,梳着乌黑油亮的辫子的宫女围上来,吃吃笑着,帮重耳脱衣裳,伺候入浴。
重耳也是从小被人伺候惯的,并不以为意,脱下衣裳就走入池子。
池水清凉沁人,重耳喝了酒本就浑身酣热,此时只觉舒畅无比,重耳舒展着双臂,平躺在池中,任池水轻柔地抚过肌肤。那两个宫女站在池子边上,边看重耳洗澡,边捂着嘴一个劲地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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