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未完待续（1/2）

车祸后三个月。

清晨，在一条异常热闹却又很陌生的街，身边人潮涌动，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亦冰时而原地驻足，左顾右盼，不时还因为被过往的人无意间推搡而打踉跄；时而快步向前，焦急追赶，两只手不停地拨开一个又一个当在前面的行人，似乎是想要在人海里寻觅着什么……

在她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男孩的背影。

他？是谁？

他要去哪？

亦冰不认识这个背影，却又莫名觉得熟悉。莫名想要追随。

亦冰想喊，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不停地拨开人群去追随。

就在亦冰觉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瞬间，就在亦冰的手指已经明显感觉到他飞扬的风衣衣角的瞬间，突然人群开始莫名的骚动，亦冰顿时被夹在乱了方向的人潮中，如同一叶扁舟风雨飘摇，一下子失了重心，往后倒去……

“啊~~~”她本能的尖叫。

醒来的时候，亦冰额头有细细的汗珠。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背影又是谁？

最近，亦冰反复地梦到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背影……

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回忆，大脑里都搜索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问爸妈、问辰逸、问小秋，都没有能得到答案。

亦冰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据说，今年的日记本随着车祸被撞飞的背包一起掉入了水里，寻觅无果。而巧合的是，家里的那些以往那些年攒下来的日记，也都不知所踪。妈妈说大概是春节时候处理废旧杂物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们当成废品给处理掉了。

真是可惜了。不然，亦冰想着从以往的那么多日记里，总能找出一些端倪的。

虽然都说她忘记的只是一些生活琐碎，但是，亦冰莫名觉得心底里有个隐秘而不可触的地方，会让自己心神不宁。

……

大学阶梯教室自习室。

亦冰眼神滴溜，不停对来往的每一个同学上下打量。

“喂、喂……我说喂！”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小秋开始发威了。

“干嘛呀，一惊一乍的你。”亦冰还是没有停止东观西望。

“其实吧，在你重回学校上课的第二天起，我就强烈觉得你应该再回医院去休养休养。”晚自习还没有开始，但是亦冰和小秋早早在食堂吃了晚饭就又赶到了教室。

“臭丫头，能不能盼我点儿好！”亦冰笑着拍了一下小秋的胳膊，正好把小秋才想塞进嘴里的薯片给拍掉了。

“哎呀，我的薯片！”小秋条件反射弯腰想去捡。

“别捡啦，少吃点，最近你又胖了。”亦冰拉住她说道，“哎，你看，你看，前门进来的，那个穿红白格子的女生。我看着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你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跟我记忆一起消失的某个熟人？”

“不是。”小秋瞄都没瞄一眼说道。

“你都没看，你每次都这样……”亦冰嘟嘴，不过并不介意。既然小秋说那人不是，那就再继续看看其他人。

“你上课才三天，同样的问题你问了300遍都不止了……”小秋真是吃不消她了。

“我不是失忆了么，我想知道会不会把一些朋友也给忘记了。……那就算问了你300遍，你的回答也是300遍一样的‘不是’啊。毕竟现在我只记得你和辰逸还有梁昊。”亦冰觉得无辜。

“……这样吧，俞冰同学，我觉得，我该告诉你真相了。”小秋突然一脸正经，连薯片都放下了。

“嗯？好啊！什么真相？”亦冰求之不得。

其实，还在医院的时候，爸妈就告诉了亦冰关于她有部分记忆缺失的事。爸妈包括辰逸和小秋，都只说是她是因为头部被猛烈撞击造成了记忆功能暂时障碍，而且忘记的也只是今年2月份之后的一些生活琐碎。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亦冰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有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事在心里某个隐秘处，怎么都想不起来，但能感觉到沉甸甸的。

所以，这几天，不光是在家的时候，她观察邻居、观察朋友、观察小区里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连回到学校上课时候，也是细心留意每一个同学、老师。她想找到答案。迫切想知道心里那份沉甸甸的东西是什么。

“哎！”小秋严肃地盯着亦冰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难道真的忘记什么重要的朋友了？”亦冰直了直腰，好奇地问道。

“不是！”

“你看你，又来了。你就不能……哎～小秋、小秋，你看那个同学，我觉得真的很眼熟……”亦冰又开始了。

小秋无奈地又叹了口气，对着亦冰翻了个白眼。

“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就不是嘛，凶什么。小秋，我就是觉得很奇怪，因为这段日子，我心里一直觉得……就觉得好像有个什么重要的……”

“打住！没有。我告诉你俞冰，没有！”小秋掰过俞冰的肩头，不让她再东张西望，“看着我，亲爱的俞冰同学，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很严肃，很关键，麻烦你认真听。”

“好。”俞冰这回到是很听话。闭上嘴不说话了，也不再眼神乱转了。

“你俩干嘛呢？”辰逸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搞得跟面试似的，干嘛呢？”

“你怎么来了？”俞冰笑着问辰逸。

“对啊，你怎么来了？”小秋也问道。

“你们现在呢，还是知识海洋里一个个被动接受知识的学习者，而我现在可是一名知识海洋中主动求索的探索者。探索，知道吧？怎么能治拘泥于书本知识。”辰逸故意装腔调，下巴抬老高，边说边自己都被逗乐了。

“是呢，咱家辰逸现在是‘learnhowtolearn’的高级阶段呢，要不断的到处游荡着‘research’，而不是待在教室里死读书，对吧，大笨蛋？”亦冰说完掩嘴笑。

“可是，你才研一好不好。整天来我们这里游荡，你不用学习巩固你的基础课么？”小秋的口气像个家长。

“刚才你们俩你们认真在干嘛呢？”辰逸岔开话题，因为这个才是他感兴趣的。

本来今天晚上家里有聚会，但是辰逸借口学校有事就跑出来了。与其待在那无聊的聚会上，不如来看看他的小笨蛋。

辰逸听小秋说最近亦冰很不正常，每天都盯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不停不停不停地问小秋：“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然后被我忘记的朋友？”

而且，据说，每次亦冰只要一努力想要回想，头就会剧烈疼痛。所以，辰逸只要一得空就想着往亦冰这边跑。

“哦，对，说正事。”亦冰想起来这茬，“小秋刚才说要告诉我一个真相。”亦冰眼里闪着光。

辰逸被吓一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小秋，意思是：亦冰爸妈不是让我们永远不告诉亦冰关于苏子睿的事，除非她自己想起来的么。

小秋自然明白辰逸眼神的含义，不过，小秋居然耸耸肩，只是笑了笑。

这臭丫头是疯了么？！辰逸心里着急，在书桌地下，亦冰看不见的位置，他冲着小秋挥了挥拳头。

小秋笑得更得意。

“她能有什么正经话说，”辰逸又剜了小秋一眼，“小笨蛋，想不想吃丹麦酥条，我们走。”

“不吃，自习课快开始了。”此时，比起吃，亦冰更想知道那个真相。

“小可爱，其实呢……”小秋很喜欢看辰逸着急上火的样子，很可爱。

“小秋，你出来，她不去我带你去。”辰逸没辙，只能出此下策，之求能分开她们。因为保不准小秋这个藏不住话的就脑子碰线说漏了什么。

“啊？……好！”小秋的花痴症一勾就起。

话说，美男计当前，原本应该见招拆招。

但是，对方是辰逸男神，从了！

辰逸回到家的时候，属于大人们的“半商业”聚会已经结束了。宾客们都已经散去。佣人们正在收拾。

“老实交代，去哪里了？”辰君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家里，突然冒出来“质问”起弟弟。

“老姐，你要不要这么吓人。”辰逸穿过去厨房拿水喝的时候，冷不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着实吓一跳，“快快快，帮我拎拎耳朵！”他凑上自己的脸。

“切～，……拎拎耳朵头挠挠，今晚睡个好觉觉！”辰君边拎辰逸的耳垂边说道。

这是从小他们的妈妈的一套做法：如果吓到了，就要这样自己，或者让吓自己的人拎拎耳朵，然后边念叨“拎拎耳朵头挠挠，今晚睡个好觉觉”，这样的话，晚上就不会做噩梦。

说完，辰君却并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哎～姐，放手，姐姐姐～疼”辰逸耳朵继续被拎着，只能求饶。

“还不老实交代，去哪里了？”

“放手姐，放手我就告诉你。”

“不行，你先告诉我，我再放手。”从小到大，她可被他骗了好多回了。

“我去学校了啊。我跟妈说过。”

“嗯，你是去学校了，但是像你说的去实验室吗？臭小子，还不老实？”辰君拎着他耳朵又网上提了提。

“姐姐姐，我错了，疼～亦冰，我去学校看亦冰去了。”辰逸猫着身子不停求饶。

辰君松了手。

“嗯，还算老实。”辰君笑。

“不过，人家不说一孕傻三年么，那你怎么还是那么聪明？”辰逸拍起马屁。因为他分明看到姐姐手上还有一大袋全是洋文的零食，很诱人的包装。

“姐，我的小侄子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见面呀？”辰逸摸着姐姐还是瘪瘪的肚子问道。

“早呢，现在还看不出性别呢，或许是个小侄女。”说起宝宝，辰君一脸幸福地笑道。

“哦，小侄女也好，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像洋娃娃一样……”

“呵呵……”辰君摸摸自己的肚子笑。

“如果是两个，一个侄子一个侄女，两个小宝宝陪我玩，我就不无聊了……”

“感情宝宝在你眼里只是玩具啊？”辰君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不敢不敢，……嗯，真好吃。”辰逸已经拿过姐姐手里的大包零食，开始拆包吃了，“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会把小侄子和小侄女当成王子公主般供着的。……”辰逸一边吧唧吧唧吃得正香。

辰君倒了杯水，继续在弟弟身边坐下。有些话，其实她想说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机会。

今天她接了母亲的电话回娘家参加聚会，居然听母亲说辰逸又决定不出国留学了。所以，辰君决定有些话，还是尽早说为好。

“姐，姐夫带你去泰国了吗？”辰逸看到零食上的文字是泰文。

“不是。是路上捡的，我就想着，等你先吃过了没有问题，我再吃。”辰君吃吃地笑。

“姐～果然最毒妇人心。”辰逸笑着又抓了一大把零食放嘴里。

“辰逸，……我听妈说，你又决定不出国了？”辰君问道，语气也变得不似刚才那么轻松。

“对啊。”辰逸觉察出姐姐突然变严肃的语气，抬头看着她。

“为什么？”辰君明知故问。

“姐，你知道的。”辰逸吃完一袋零食，又开了一袋。

“那个俞冰，她和你姐夫的弟弟……”辰君欲言又止，“我不希望看着你一直做一个远远守望的备胎。”

“我知道姐。我也知道她爱的是苏子睿。我也不是备胎。你知道的，俞冰不是随便的女孩子……”辰逸在自己姐姐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知道，我知道俞冰不是随便的女孩子，我的意思也不是说她脚踩两只船。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这样……为难自己……”辰君在想着找弟弟聊之前，本来已经想好应该怎么说。但此刻，突然又词穷。

“姐，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没有为难自己。我现在做的恰恰是我喜欢做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为难。我觉得这样很开心。”辰逸放下零食，换成严肃的表情跟姐姐说道。

“既然你知道她不爱你，你又何必继续……”

辰君知道很多时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是，辰君还是试图说服弟弟调转方向。

“姐，俞冰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所以，我不想轻易放弃。”辰逸拉着姐姐的手，他觉得姐姐会体会。毕竟姐姐和姐夫的爱情也是如此曲折。

爱到深处的人，就好像是红了眼的赌徒，明知道结局是输，还是一如既往地下注。

“虽然俞冰现在想不起来她跟苏子睿的过往，但是不代表她永远都想不起来。俞冰的个性，你比我更了解，在感情上，她跟你一样的固执……终有一天，我怕你会伤到自己……”辰君不忍。

辰逸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拉住姐姐的手，把自己的脸枕在姐姐的手上。

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坐在餐厅里，各有心事。

辰君看着把脸枕在她手心里傻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