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3)(1/2)
白尽雪没说话,她紧抿着唇,拉着我在梳妆台前坐下。梳妆台上架着一面琉璃铜镜,旁边静静地躺着一套凤冠金钗,在灼灼烛光下闪出流光溢彩。铜镜中出现两张面容,一张清冷,一张平静,并排放在那儿,似乎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对同胞而生的姐妹。
“多美的一张脸,我从前总是不屑于你的容貌,一个女子长成那样,注定倾人国,蒙人心,那是狐媚。神仙该有神仙的模样,不沾红尘,不涉风烟,可你却总是背道而驰。”白尽雪柔若无骨的手自我脸上轻轻抹过,我惊讶于一个常年惯用兵器的神女竟还有这样一双光滑的手。
许是察觉到我的惊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若柳枝,白若脂玉的双手,哂笑道:“昔年讨伐魔族时,身上落下不少伤疤,在嫁给归尘前,我去了一趟归墟,用汤谷圣水洗去了一身伤疤。”汤谷圣水纵是疗伤神药,可它药效卓绝,去疤痕时宛若褪去一层皮,疼痛难忍,一般人根本受不住,若不是顶要紧的事,恐怕绝不会有人狠绝到把自己沉到归墟里去。
白尽雪凝视着自己的手,良久又是一声轻笑:“说来可笑,我听闻凡间男女洞房花烛,是恩爱缠绵。我未涉情事,想的只是要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他,可是,那一夜却是我一人守着红烛到了天明。他给了我名分,却不过一个名分罢了。我看到他在书房坐了一夜,然后让我派人将那封信送予了你。”
尘归尘,土归土,万载光阴,不抵陌路。
行歌,你我师徒缘尽。
窗外“轰隆”一声,一道白色电光已经闪过,要下雨了。
白尽雪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兀自点了唇妆,画了眉毛。“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当年落入紫冥炼狱的人是我。我情愿替你承受所有的天罚,至少拥有你,能让他真正高兴。”
她的语气清淡,我觉得这一晚她说的话,比过去十几万年都要多,我没有打搅她,只随她不知是与我谈天,还是自言自语。
“我在说什么傻话。”白尽雪清浅一笑,莹白的脸上刷上了一层胭脂,粉红的颜色,宛若少女,“有些事本就是上天注定了的,你我只能由着命运摆弄,除此之外,毫无作为。”
她冰凉的手轻轻握住我,目光炯炯,“我是从招摇山偷溜出来的,归尘不许我来找你,你瞧,他多在意你啊,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最爱的人给毁了。”
“姐姐,他爱的,不是我。”我把头靠在白尽雪肩上,镜中两个身着正红喜服的女子依偎在一起,恬淡却妖异。
“是吗?是谁都不要紧了。他要死了,归尘……他要死了。”白尽雪的声音颤抖着,泪珠从眼眶滚落,落在我的手背上出奇的烫,“这一次,我也救不了他了。为什么……这么傻?”
“你说什么?师父,他怎么了?”我猛地坐起,双手死死地掐着白尽雪的肩。
四目相对,她忽然笑了,“白行歌,五万年前,你是否也这样心惊胆战,是否也这样肝肠寸断?你到底是真愚钝还是假天真?却不知那渡劫天雷一旦落下,必要人受,你若没受那三十六道洪荒天雷,又是谁替你挨的!”
是顾归尘?
是顾归尘。
整个人都颓了下来,软趴趴地像一团棉花,没了精神。我以为是上天仁慈,我受了冥焰离火的劫难,丢了一声修为,便能抵得过渡劫未过的那三十六道洪荒天雷。却不知老天从不仁慈,千万年来多少修仙的人魔鬼妖葬身于渡劫天雷之下,成了森森白骨,又有多少仙胎神道被洪荒业火烧尽修为毁尽道行。我能留下一条命,不是因为老天眷顾,而是……而是因为顾归尘。
他为我逆了天道,挡了天劫,才护得我余生周全。
“我把师父带回招摇山时,他浑身是血,受了很重的伤。数万年前,扶桑一战伤了他的本原,之前的伤还未养好,便又为你生生受了那三十六道天雷。”白尽雪眼中尽是怒气,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便是连药仙都束手无策。你又可知道,我每日以自己的内丹折损成药,将凤凰再生的灵力护住他的心脉,才让他熬过了那一劫。白行歌,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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