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猎神与神猎（终）（1/2）

亡灵天灾，亡灵法师的终极手段，同时也是亡灵法师成为亡灵法师的标志。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好理解，换一种说法吧——在学会亡灵天灾之前，亡灵法师只能说是法师学徒！

“亡灵天灾……”天问举起黝黑的月影权杖，复杂而玄妙的淡淡纹路在隐隐发光。如果只是最初阶段的亡灵天灾八级魔法，在对付神灵的战斗中还不足以摆上台面。但天问擅长的可不只是亡灵法术。不论是现世中的天命士师楚忆轩，还是幻世中的天启者天问都具有一个共同点，精神力强大和来路不明的投影能力。这就奠定了天问现在要发动法术的前提条件，这也是天问有把握留下生存能力极强神灵的信心来源，“……永夜的失落之城！”

树荫下的阴暗愈加阴暗，有黑暗的天幕遮蔽四方，破败的建筑从女王庭的废墟上浮现，凝视，取代了女王庭，只是衰败和颓废的气息一点不减，反而显露出更加萧索死寂的气息。越来越多的建筑显现出来，连绵成一片，连带着厚实的城墙和高耸的钟塔也显露出来。风在这里永远止息，雪的低温也被隔绝。这里，是亡灵天灾的黑暗天幕之下的领域，这是永夜无昼的失落之城，这里是——亡灵法师的地盘！

一整个城市！我的天，这个家伙才是神灵吧！

投影，现世中的楚忆轩能够投影出幻世中的事物，不只是神秘斗篷和月影权杖，他也成功把亡灵投影到了现世。而幻世中，天问的瞬间铭刻实质上并不是魔力铭刻，而是把相应的铭文直接投影到附魔的物体上，形成和瞬间铭刻相同的效果，而且概念恶魔这个种族本身就是概念的投影，从抽象到形象，从形象到现实。

这个亡灵天灾就是天问结合投影以及亡灵天灾魔法生成的，属于天问的亡灵天灾！投影的原物体已经不言而喻了，应天城在亡灵界的失落之城，被神明的神迹硬生生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的城市，被沉浸于暗无天日的亡灵界。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地投影出应天城，天问也不可能有把留下杀罗丝。所以……

永恒之书被摊开，空间魔力的波动让刚刚被投影出来的应天城有些不稳定。艾露娜悬浮在天问身后，默默传递着空间魔力。

一道道昏暗的视线从阴沉死寂的角落交织着投来。吞噬生命的意志在鼓荡，堪堪在女王庭残骸上的失落之城建筑又变得虚幻起来，甚至连带着月之痕、罗丝，所有的亡灵和巨大的生命之树都一起虚幻起来。

而蜘蛛神国外部，巴卡尔也赶来参加了猎神的比赛，他讶异侧目于满眼通红的迪蒙，那个最有魔王风度的深渊恶魔现在正仰天怒吼，黑暗能量、火焰魔力和寒冰魔力一齐冲击着厚厚的蛛网，试图摧毁罗丝的神国封锁，可惜不断自我修复的神国边界并没有破碎的趋势。即使迪蒙爆发出远超以往的能量，狂暴的攻击也无济于事。

神国的边缘要比内部坚固数倍，就像城墙比房屋要坚固的道理。

“他在成为你的软肋。”“不，他使我更强大。”

巴卡尔回想起那时的对话，有些讽刺的意味，不由得沉默下来，他看看自己燃烧魔焰的龙爪，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只是呆呆出神。

“啊！”迪蒙不甘地怒吼着，巨剑爆发出通天彻地的魔焰，一对魔瞳在滚烫的愤怒鲜血灌注中变得异常狰狞。他知道，他正在失去。魔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狠狠斩在白色蜘蛛网裹成的巨茧上。

“嗤～”魔焰灼烧蜘蛛网的声音，还有蜘蛛网自我修复的声音。魔剑的主人仿佛脱力，巨剑被粘在了蜘蛛网上。迪蒙的赤红愤怒魔瞳被一层绝望颜色所覆盖，猩红在褪去。他正在失去这个世界。

凯里奥皱着眉头看向迪蒙，他不得不替迪蒙担心——金丝雀正在摧毁迪蒙，把他的理智侵蚀一空。

“我将再次重振我的名，”巴卡尔震天的龙吼饱含着骄傲，龙爪上的魔焰滔天，空间在疯狂扭曲着。迪蒙回过头，只是那空洞的目光让巴卡尔愤怒起来。迪蒙的脆弱让巴卡尔愤怒，他不敢相信与自己称兄道弟的王者有这样不堪一击的时候。同时，这位撕裂天空的魔龙也在恐惧，他恐惧于自己千百年来苦苦追寻的东西会使他也变得同样脆弱。恶魔，总是把恐惧转化为愤怒。“我是天空的撕裂者！我是魔龙的意志，巴卡尔！”

看清楚，你那狼狈的模样算什么魔王！

巨大的龙爪包裹在魔焰中，硬生生刺进白色的巨茧型蜘蛛网里。在魔龙的狂吼中硬生生撕开了罗丝的神国，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暗混乱的空洞——空间裂缝，这才是巴卡尔被成为天空撕裂者的原因所在，他能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中撕裂出与他身形相当的空间裂缝！

迪蒙抬起头，深深看了巴卡尔一眼，毅然决然转身冲向被撕裂的神国。或许他是对的，金丝雀在成为他软肋的同时也在使他更加强大无畏。

巴卡尔看着迪蒙的背影一言不发，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迪蒙能这么快发生改变，从接触金丝雀到现在也不过六十多天，到底是什么在滋生潜长？能让一个魔王狼狈不堪、让另一个魔王恐惧惊疑的力量。

“不！”很快巨茧里传来迪蒙的咆哮，充满不甘和绝望。

当巴卡尔和凯里奥向漆黑一片的神国看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城市淡到极致的虚影，包括生命之树、僵尸龙、罗丝和月之痕，那个小恶魔也在淡化！

任谁也接受不了吧，千辛万苦地赶赴而来，却只能看见一个正在消失的淡笑。仿佛在告别，一个浅笑却是那样刺眼，刺到心底。就像是神明在借天问的嘴角来嘲笑魔王的卑微无能。

他伸手去抓，能抓到的只是希望破灭之后更浓郁的绝望。从他的指缝间流逝，凋零，失落。他感受到阴冷，冻结的气息在吞噬他，一点点，撕裂，蔓延。

巴卡尔看了一眼最后消失的僵尸龙虚影，又看向明显不正常的迪蒙。

而另一片空间，凭借永恒之书和艾露娜提供的空间魔力，天问把投影而来的应天城强行纳入一片隔绝的独立空间中。

天问满意地收起永恒之书，对自己的法术成功有些开心。他的面容上的淡笑显得自信，给罗丝带来了一丝丝压力，即使生命之树依然对加努进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但罗丝一点也不觉得安慰。

“这就是汝等自选的坟地吗？”罗丝一点都不落下自己的气势，她故作不屑，激荡着自己的黑暗神力，试图重新构建自己的神国。

“随你怎么说吧。”天问摊摊手，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做言语上的对抗。他的亡灵天灾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大魔法而已，永夜的失落之城会给罗丝一个惊喜的，嗯，或许她并不会喜欢。

蜘蛛网开始在罗丝脚下蔓延，她的嘴角重新勾勒出自信的笑容，带着不屑的嘲讽。她的神国还在！这无疑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虽然空间魔法把她硬生生从原本构建好的降临神国里扯出来让她惊疑不定，但只要神国还能降临，那她就是不败的！

“你看起来还很有信心嘛。”天问依然淡定地看着罗丝，对于正在蔓延的蜘蛛网视而不见。

“嗤，为什么不呢？”罗丝一边冷笑着，一边凝聚出新的法杖。

“罗丝，看看天空吧。”天问张开双臂，像罗丝介绍着自己的大魔法，就像艺术家在向世人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这的永夜的城市，黑暗注视着你，也注视着我。”

“呵，这一点还用不着汝提醒，妾身自然知晓。”罗丝确实感受到不对劲，她在这里凝聚黑暗神力构建法杖的速度和质量明显要更快，更强！但她可不认为那个亡灵法师会帮助她！

“哈哈，我认为你不知道呢。”天使收敛了圣光立在黑暗之中，透过不浓不淡的黑暗看着罗丝，“大难临头了，你。”

“是汝等才对！”罗丝怒喝一声密密麻麻的黑暗神力凝结的球状魔法铺天盖地压向月之痕的所有人，而这时蜘蛛网也刚好覆盖到了月之痕的脚下。

这时机把握恰到好处！铺天盖地的覆盖式攻击，再加上被蜘蛛网黏住，月之痕根本无处可逃！

干脆就不要逃呐。

天问淡笑着看向罗丝，所以说，你根本就没听懂我的意思嘛。黑暗注视你，也注视我。

无声无息，融进黑暗。

罗丝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攻击消失在黑暗的天幕中，如果说是月之痕强势用某种攻击或强硬的防御手段应付，那么她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但这样诡异地被环境抹消却是她不能理解的。

嗤嗤，真以为永夜的失落之城是什么便宜货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天问的神国！天问不是神，但从作用效果上而言，这亡灵天灾确实是和神国别无二致。

这也是亡灵法师在幻世大陆上即使数量稀少，却依然比其他职业强大许多的原因。掌握了亡灵天灾的亡灵法师能在亡灵天灾的范围内最大程度扭曲世界法则！

这和神国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神国的主人是神灵，而亡灵天灾的主人只是卑微的凡人罢了。

亡灵天灾是什么？

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亡灵？呵，这种事情天问早就能做到了。真正的亡灵天灾不是无脑地召唤亡灵，而是扭曲规则，甚至制定规则！

天问淡笑着扫了一眼脚下的蜘蛛网：“罗丝，你是黑暗的女神，夜晚是你的时间，永夜是你的追求。但夜的主宰在天上，是你复仇的对象，月。”

天问话音刚落，月光魔力在漆黑一片的夜空凝结，化为一轮满月。

罗丝难看的脸色在皎白的月光下显得更加难看：“闭嘴！天启者！”

“月是夜晚的监守者，你是受月神的诅咒而化成现在的模样。你是黑暗的化身，是背叛的意志，被月所压制监管，为此而怨恨，妄图报复。”

“闭嘴！闭嘴！”疯狂发泄而出的黑暗神力又被夜幕融合，甚至让这片亡灵天灾更加坚固。被人揭开血淋淋的伤疤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尤其是这段回忆相当不堪回首！

“但黑暗终究无法触及月，只能被压制，你的复仇也一直不可能实现。我说得对吗？”

随着天问的话音一落，月光下的蜘蛛网缓缓燃烧起来，在月火中燃烧，甚至罗丝神躯的蜘蛛部分也自燃起来。

神威，也在被燃烧！

罗丝的神国在崩塌。

“闭嘴！我！我会复仇！举着背叛和诅咒向月神复仇！月亮终将跪倒在黑暗之下，永灭于深渊！”罗丝暴怒地咆哮起来，甚至连自己都没发现自称都在愤怒的情绪中改变。

黑暗神力疯狂凝聚，好不容易把月火熄灭，罗丝依然双眼通红，透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满溢而出的愤怒。

“现在，汝要替月神还债！”罗丝愤怒地嘶吼着，在她调动下，生命之树突然挥舞巨大的枝条袭击向天问。

天问咧嘴一笑，这可不算明智的决定，太冲动了呢。

“轰！”“咔咔！”

只听到一声撞击的巨响后一阵巨大的纤维断裂声。

加努可不是那些只知道凭借先天优势战斗的巨龙。他刚刚不过是接着生命之树舞动枝条的力量顺势一折就把枝条打断，一翻身踩碎了一座建筑后一记势大力沉的神龙摆尾就把巨大无比的生命之树击倒。

“废物！”脸色阴沉的罗丝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后也无可奈何，她确实太冲动了，这份代价她有点承受不起。这未知的境地中失去一个重要的战斗力。

生命之树在挣扎着重新站立起来，不过很可惜，这里是亡灵天灾怎么会少了亡灵呢？

只见一大群亡灵从破败的应天城各个角落冒出头，死寂的视线汇聚到生命之树上，时不时还在罗丝身上停留一下，似乎渴望从神灵身上嗜血食肉。

“天启者！”罗丝危险地眯起眼，手中的法杖在扭曲中化成颇有远古精灵特色的细剑，“汝必为妾身的血食！月神的企图终将落空！”

天问面色不变，出现于各个角落的各种亡灵却开始动手了。吸血鬼、天谴骑士、巫妖……各种高级亡灵纷纷出手，不顾一切地攻击向生命之树，顺带还会照顾一下站在不远处的罗丝。

这些亡灵和天问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但在投影出来的失落之城中，那就是亡灵法师的亡灵！

克莱德和帝恩斯也不甘落后，凯恩将军和解答者、疑问者都扑了上去，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敌人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未亡人克尔苏加德也举起法杖酝酿着庞大的寒冰法术。加努自上而下一掌把生命之树拍得木屑横飞，挣扎不能。

天问淡笑着，同样不担心。至于罗丝所谓的月神企图，他联想起之前和冥神的对话，已经有个眉目了。

这个天启者的身份比他想象中更要麻烦。

“死！”罗丝毕竟是神灵，细剑横划，硬生生把周身的高级亡灵清空，在黑暗神力中被绞杀成飞灰。

“就只有这样吗？”罗丝手起刀落，已经清空了一大片亡灵，高级亡灵和普通亡灵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剑，没什么技巧，完全用庞大的能量进行碾压。

护体神威被月火燃烧一空，否则这个过程还会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