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人间苦短（1/2）

第234章 人间苦短

落日坠入山岭，星空又浮现在了天幕上。

上官灵烨穿着农家女子的衣裳，站在屋檐下，手捧团子喂着米粒，举目望天，愣愣出神。

凡夫俗子常说人生短暂，幻想长生久世，岁岁如今。

上官灵烨曾经以为凡夫俗子不满寿命短暂，才如此感叹。

但真在俗世住了几天，才发现凡夫俗子不舍的并非寿命，而是经历的人与事——怕失去年轻体格，怕红颜老去，怕至亲离别，怕当下的安逸时光一去不返。

如果一个凡人托着苍老躯体，至亲皆生离死别，余生只剩下孤独作伴，那多活一天都嫌累，又岂会有人奢求长生不死、岁岁如今。

上官灵烨待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被迫放下了曾经所有，没有了通神的修为，没有缉妖司繁重的事务，没有了仙家贵女的光环，只剩下孑然一身，和一个相依为命的同伴。

换作八十年前，上官灵烨都不敢想象这种事，遇到类似处境，唯一的念头肯定是‘脱离苦海’。

但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上官灵烨竟然不反感这样的日子。

白天做做饭溜溜鸟，晚上轮班守夜，再和男人聊几句骚话，一天就过去了，什么都不用去想。

匪军正中，是一张八人抬的大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身披蟒袍的虬髯大汉，背着两把虎头大刀，面向凶恶如阎罗，正是青甲军的头领朱武。

“要不都散了吧，想办法突围，老人抛下，我们几个多带些年轻人出去；左剑侠，你武艺高强，还请施以援手也带几个娃娃出去，要是小孩都死完，马城县就绝种了。”

姜恒都被天人降世的场面惊呆了，但脑子转得并不慢，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机会，回过神来后，就跟着跃下城墙，带着几个弟兄跟在上官灵烨后面飞奔，郎声道：

“朱大王，我等没有和您作对的意思，这几天正想着过去投靠，人都聚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动身，您倒是先过来了。我这几百弟兄也能征善战，要不以后我们叫您声大王，今天就入了您的伙儿？”

场景看起来视死如归，又好似以卵击石，没有半分胜算，甚至惹来了对手的笑话：

“看，有个人跳下来了……”

那些‘仙人’是善是恶，对左凌泉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善恶是仙人定的，和他没关系。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刀背被直接砸进厚实胸口，血光爆绽，发出骨裂的闷响。

咻咻咻——

破败县城中脚步声密集，残存的百姓早已见识过青甲军的恶名，听见锣响就四散而逃，躲进了城中僻静之处。

“我姜恒有神人相助，刀枪不入万箭难侵，尔等速速缴械归降，可免一死。”

“好功夫！”

朱武前日遇上幽冥老祖，已经见识过‘刀枪不入、指断金铁’的厉害；饶是生平杀人无数浑身是胆，瞧见左凌泉眨眼近身，朱武也惊得面无人色，背后两把大刀出手，同时怒声吼道：

姜恒等人只是凡夫俗子，等在这里是等死，哪里会听这话，当下不再搭理左凌泉，开始下令让手下人找机会突围。

不过这阵仗，自是吓不到左凌泉，他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惊慌，询问道：

左凌泉起初听四象神侯说，有先辈斩断了所有人升仙的路途，是有点不解，但现在忽然理解那些先辈的做法了。

左凌泉瞬间回神，余光看去，雷霆为紫色，似乎把天都撕开了一道裂口，绝非凡世能出现的景象。

上官灵烨和左凌泉才在这里待了两天，未曾发现幽冥老祖的行踪，百里外的青甲军却忽然摸过来，一想就知道有问题。她思索了下，回屋取了随身物件，也跟了出去……

——

踏踏塔——

铜锣敲响，外面霎时间嘈杂四起。

两相对比之下，上官灵烨自然觉得这样简单的日子更舒服一些。

“是青甲军，快通知头儿……”

“要不突围？从南边跑进山里躲几天……”

姜恒本就瞧不上朱武，让他把近千依赖他的弟兄全送入虎口，给自己谋个出身，更是不可能，当即回应道：

但左凌泉稳稳地落在黄土地上，并未回头。

“头儿，赶快开城门出去求和吧，等人家开始攻城再出去，就来不及了……”

如果说九洲上面还有一片更大的天地，上面的‘真仙人’对待左凌泉这样的凡夫俗子，恐怕也是如此。

姜恒知道朱武杀意已决，脸色黑了下来，偏头道：

已经走出去半里的幽冥老祖，瞧见此景脸色骤变，继而狂喜，朝着东南方向大步狂奔，在月色下看去犹如一道黑色利剑，极为醒目。

左凌泉手握心脏，凶神恶煞地望着脚下的一群蝼蚁，把‘人间屠夫’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擒贼先擒王，你去把那厮宰了，手法残忍些，当着他们面扒皮抽筋，其他人别杀太多，可以收为己用。”

“快看那边……”

哒。

说完话，上官灵烨从义军手中夺了一根铁棒子，飞身跃向城墙，朝幽冥老祖追去。

幽冥老祖单靠肉体打不死两人，三千凡夫俗子也堆不死修行中人，有两人在，屠城的计划肯定会失败，他没兴趣和两人缠斗，回宁河城逼守城的军队屠剩下的万余百姓也是一样的，当下连面都没露，一去不回。

上官灵烨正看着星空发呆之际，远处的城墙上忽然传来骚动，几声喊叫传来：

姜恒鼓舞人心有一手，义军还没望风而逃，但情况也相差不远了。曹欣看着县城外密密麻麻的火把，面如死灰，拍着大腿道：

“我就说吧，早过去投奔多好，现在人打过来了。这阵子一看就不下两千人，估计是冲着屠城立威来的……”

夜风萧萧，冷月如刀刃，在破败大地上刻出刀光与剑影。

“啊——”

但可惜的是，坠入凡尘的仙子也是仙子，本就不属于这片天地，便总有回去的一天。

姜恒等人喊了一声“小心！”，却见左凌泉不躲不避，只是左手轻抬，便用剑鞘格开了飞来了羽箭。

“左大侠好像刀枪不入……”

所有人中，反倒是领头人朱武最为清醒。

“绳子，快把人拉上来……”

曹欣有点想答应，但他也知道答应了，其余兄弟伙是什么下场，江湖人终究义字当头，没好开口。

百余名弓箭手得令，霎时间弓弩声爆响，数百道寒光破空而去，直至行程过半的黑衣剑客。

朱武在凡人中已经算顶尖悍将，但面对左凌泉的一掌，和三岁幼童抬手格挡并无区别，举起的双刀非但没能劈断手掌，还被直接拍的压向胸腹。

左凌泉快步来到城头上，扫了眼敌军人数，约莫三千人左右，青甲军除开留下千人守城，主力全来了。

左凌泉反手抓住朱武的脖颈，不等其开口求饶，右手五指如钩化为利爪，直接刺入了虬髯大汉的胸口，继而往外猛地一拽。

马城县的城墙，只是两人高的土墙，守军不足，还没有弓弩等物；青甲军人多势众，真要攻城，连云梯都不用架，身手好的能直接徒手爬上来，根本没得守。

幽冥老祖也是如此，只要幽冥老祖愿意，杀光天下人也不费吹灰之力，这片天地的百姓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当当当——

“诶？！左大侠你……”

“是来投降的吧……”

嘭——

周边的青甲军眼睁睁瞧见此景，都被吓得面无人色，忘记了抽刀的动作；城墙上的姜恒等人满眼震惊，连上官灵烨都意外的皱了皱眉。

“南边也有人，退路被堵死了！”

城外的青甲军亦是如此，放过几箭后就愣在了当场，有人看向手中弓弩和箭壶，怀疑是不是拿错了兵刃。

？？

姜恒和几个兄弟伙莫名其妙，正疑惑这女人是不是被吓蒙了，就瞧见旁边的左凌泉轻轻点头，然后一个翻身就从城墙上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