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立碑（1/2）

第243章 立碑

日落西山，黄昏的流光洒在江畔孤舟上，把晶莹剔透的冰雕都染成了金黄色。

上官灵烨整理好卷宗，起身来到窗口，吹了片刻江风，才把诸多琐事扫出脑海，轻轻舒了口气。

窗外是青江红日，遥遥可闻空山雀鸣，风景不能说别具一格，但足够宁静，确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上官灵烨低头看了眼，抬指轻勾，把身上华美的凤裙，换成了俗世大家闺秀爱穿的襦裙。

不过略一打量，觉得自己百来岁了，这么穿太嫩，又变成了一袭杏黄色夏裙，以簪为点缀，看起来落落大方，再配个小丫鬟，说是附近出来游玩的豪门夫人，恐怕没人不信。

收拾好行头后，上官灵烨走出船舱，却见吃西瓜不吐西瓜皮的团子，四仰八叉躺在冰雕脑袋上，江风吹拂着白色绒毛，看起来睡得很香。

上官灵烨提着裙摆，作势轻手轻脚离开，哪想到团子不是一般地机警，迅速抬头望向她：

“叽？”

“走吧，带你出去遛弯。”

“叽～”

九宫山弟子都被左凌泉的举止吓蒙了，许久才有人联系起宗门里的师长，周边围观的修士被惊走了不少，只剩下些许胆大的还在，但也退开了数步，没人敢开口阻拦。

左凌泉出剑太快，直至此时断臂和血水都未落地，他停住剑锋，稳稳用剑刃接住二十枚金缕铢，指向剩下的九宫观弟子：

左凌泉轻轻点头：“那就刻‘梅山外的九宫山，要钱不要脸’。’

周边几个九宫山弟子，也围了上来，剑拔弩张。

中年修士知道左凌泉在装糊涂捣乱，但他把人打出去，到手的钱就没了；直接没收的话台面上又说不通，于是退了一步：

“我九宫山在此地扎根数百年，岂会做强取豪夺之事。本道只当方才是误会，这八个字有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之嫌，不能刻，按规矩得带上‘梅’字，你重新决定。”

剑锋划过喉头，中年修士尚未出口的话语，彻底烂在了喉咙里。

夕阳下扬起一条血线，惊呼和闷哼同时响起，二十枚金缕铢连同胳膊一起飞入半空。

这首诗阐述了梅的气节，算是提醒到这里来的修士，别和九宫山一样，明明走的是修仙道，却修了一身世俗铜臭，连最基本的德行都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人能力越大祸害越大，还不如老实当个世俗商贾。

来人显然知晓手下弟子的德行，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起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在下九宫山内门执事丘婴，敢问道友名讳？”

不过，就和栖凰谷一样，再穷的下宗也是下宗，只要背靠九宗，就能摇人摇到八尊主，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招惹，这种在人家地盘闹事的情况倒是不常碰见。

中年修士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插在这里不合规矩，得和师长通报，价钱恐怕得加个……嗯……一千枚。”

下方围观的诸多修士，闻声顿时哗然，不过眼中也显出了‘怪不得，我就说嘛’之类的释然神色。

这番话先硬后软，标准的以势压人，火候拿捏十分老道，明显没少干类似的事儿；三个年轻弟子脸色微变，这时候想不答应，也不敢开口了。

‘梅山遗韵’的传闻由来已久，为了吸引冤大头前来赏景，负责维护此地的宗门常年派人在外四处宣传，只要用过水中月的修士基本上都听说过。

木楼外满场寂静。

中年修士仅剩的左手捂住喉咙，连退数步，眼中只剩下难以置信。

“你还会写诗？”

“没问题。”

其他两个同伴也有此意，便想将钱袋收起来。

左凌泉伸手去拿桌上的神仙钱。

后来被困在凡事无处可做，才开始没事看看闲书，了解起那些和修行不相干的事情。

“叽？”

——

稍早之前。

左凌泉懒得回答这些屁话，剑锋指向旁边的石碑：

“我掏了两千枚白玉珠，要在这里刻‘强买强卖、童叟皆欺’八字，钱你们已经收了，我问你，字能不能刻？”

木楼屋檐下摆着一张桌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此时三个年纪不大的修士，正围在桌前，从怀里掏着神仙钱，桌后是个笑眯眯的中年修士，眼巴巴等着。

便是在中年修士把神仙钱扫入袖中的瞬间，一声清脆剑鸣响起。

话落，剑锋一震，二十枚金缕铢砸在了九宫山弟子的身上，弹落地面，发出‘叮叮’的脆响。

“你……”

三人中的女孩，见状顺势道：“钱不够，要不算了，下次再来吧。”

左凌泉来到三人跟前，用剑柄指了指放在旁边准备刻字的石碑：

“我时间紧，就要这块，不行就算了。”

上官灵烨在山间石道上闲庭信步，脚步似慢实快，不过片刻工夫，就走过了画壁和诸多石碑。

木楼下站着四五个身穿宗门制服的修士，前方还有一个躺在地上，捂着渗血的喉咙，不远处还落着一条断臂……

来人同样身着九宫山的袍子，气势很足，但目测也就幽篁初期的道行，可能是有所忌惮，在百丈外的高空就停了下来，居高临下质问，并未近身。

擦——

吴清婉见状眉头紧蹙，望了左凌泉一眼，询问怎么办。

“死鬼，快走啦，小心惹一身骚……”

其中的女孩看表情是想开口劝阻，但中年修士一口一个‘小仙子、少侠’，各种吹捧之语不绝于耳，她根本开不了口；为首的青衣弟子估计也涉世未深，被吹得有点飘。

但梅山有九宗开山长老乃至老祖的题字，这种地方哪怕只是个寻常小池塘，也该流传下来些说法，但事实情况是什么说法都没有，没有任何人知晓出处。

周边鸦雀无声，只剩下喉咙漏气的‘嘶嘶’声响。

轰隆——

中年修士笑容一僵，顷刻间沉了下来，把笔拍在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小子，你什么意思？不把我九宫山放在眼里？”

丘婴脸色骤变，一知道不是对手，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但转身的瞬间，就发现山野间的河流齐齐炸开，汇为一条碧波蛟龙，以冲天之势，撞向他的身下。

团子连忙翻起来，落在了上官灵烨的肩膀上，开始叽叽喳喳唠嗑，意思估摸是在提醒上官灵烨，太阳快落山了，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呛啷——

石碑一旦立下，立碑的生意肯定做不成了。事后再毁掉等同于掩耳盗铃，更丢人不说，左凌泉又能借机找事儿，想拔掉估计只能等左凌泉死了或者名声臭了。

左凌泉和吴清婉简短沟通后，拿着两页符谱，来到木楼外围观的人群附近。

话未说完，左凌泉便飞身而起，手持利刃直刺半空的丘婴。

如今来了这个地方，上官灵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自然是想找到些蛛丝马迹；只可惜几千年岁月下来，项阳城早已沦为俗世城池，以前像她这样来寻踪的人肯定不少，能发现的异样早就该发现了，沿路并未找到值得注意的东西。

但九宫山的老祖知道再拦，左凌泉会继续死磕，他又不敢打死左凌泉，也打不死，真惊动了伏龙尊主，最后估计还是他赔礼道歉，所以始终没有出声，算是默默吃了这个闷亏。

千枚白玉珠，放在左凌泉这里都不算小数目，几个准备刻碑的修士，最多十五六，两男一女，是宗门子弟，但从神色上来看，肯定不怎么富裕，三个人在一起凑钱。

“那就是没法刻？”

围观之人瞧见此景，都有点震惊，觉得这年轻剑侠不是钱多烧得慌，就是脑子有包。

“我掏双倍钱，刻自己想刻的八个字，怎么就没把贵宗放在眼里？道长莫非觉得这八个字是在说你？”

此举把所有人都惊了下，想开口制止却来不及。

如果是涉世未深被奸商油嘴滑舌蒙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去过问是多管闲事；但买卖不成就靠背景压人，性质就变了，更何况吃相还这么难看，放在仙家集市当场就得被打个半死。

但中年修士眼见又来了肥羊，能全吃为什么要放一个，连忙赔笑道：

“少侠不用急，下面人手脚麻利，谁都不用耽搁。老三，快带这位少侠去挑石碑……”

九宫山距离梅山并不远，宗门得知有人捣乱，派人过来处理，祖师堂的几位肯定关注着这边。

左凌泉身形悬停于群山之上，眺望北方：

“那就是可以刻？”

左凌泉炼化了龙王水精，控水能力远超丘婴的想象，随手抬起整条河流，打眼看去还以为遇上了半步玉阶的大佬，惊得术法齐出，急急开口：

“师尊救我！”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指名道姓了。

左凌泉抱着剑环视群山，稍微打量了下：

左凌泉微微皱眉，示意桌上的神仙钱：

询问对方身份，是看惹不惹得起。

左凌泉皱了皱眉，估计对方联系了伏龙山那边，才了解了他的身份。

但九宫山的人在这里做一锤子买卖，几天也不一定等到一个冤大头上门，一块石头连同刻字的手工费，价值加起来不到一两银子，换七百枚白玉珠可谓无本万利，岂能把人放走。

“原来是左凌泉左剑仙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左剑仙在九宗是赫赫有名的青魁翘楚，在老夫这一亩三分地对小辈拔剑，未免太失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