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立碑（2/2）

中年修士猛拍桌案，怒目道：

“敢辱我师门，你找死！”

左凌泉想了想，也不再询问九宫山的意思，直接回到木楼，用剑锋刻下了八个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石碑直接插在了梅山脚下，全程一言不发。

三个年轻弟子也满眼不可思议，其中的女娃想开口劝阻，但这时候明显晚了。

中年修士见状，迅速把二十枚白玉铢盖住：

这话语气就重了，三个年轻弟子涉世未深，背后的宗门又远不如九宗下宗，连忙摇头解释：

“没有没有，道长误会了……”

中年修士明白左凌泉是在说他，但脸还是要的，他沉声道：

“我九宫山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这八个字即便不是说九宫山，过来游赏的客人也会误解……”

九宫山好歹是伏龙山的下宗，丘婴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狂的人。有伏龙尊主为靠山，哪怕对方是其他尊主嫡传又如何，不敢打死总不能连狠话都不敢说。丘婴冷声回应道：

“钱你收了，碑刻不了，不退钱也罢，还说我诬蔑九宫山，这意思是准备明抢？”

年少的时候，上官灵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修行之上，虽然九大宗门都去过，但皆是来去匆匆、目高于顶，不说项阳城这样的小地方，连各大宗门的景点都没兴趣瞧上一眼。

“既然人手准备好了，几位道友钱又不够，这块碑要不让给我吧，我也省得等。”

“道友且慢，九宫山既然收了神仙钱，想刻字自然会履约，何必为此等小事动刀兵。”

中年修士怒火中烧，当下撕破脸皮也不装模作样，右手把钱一收，怒声道：

“给我打。”

古怪就古怪在，那些石碑是真的，但铁族府之中却没有此地确切的记录；师尊那边没机会问，只能问宗门里的老人，但那些人也不知缘由，只说可能是窃丹灭世之战前的宗门驻地。

？！

话语一落，周边修士先是愣了下，继而爆发出一阵哄笑，不过察觉地方不对，又连忙停下了笑声，眼中显出震惊。

上官灵烨闻声稍显疑惑，九宫山就是负责打理梅山的宗门，论地位是伏龙山的下宗，但宗门主要财路是在梅山收门票，规模能发展多大可想而知。

左凌泉亮出身份，对方肯定大事化小，因此只是平淡道：

中年修士表情一凝：“几位小友过来询问，本道在这里说了半天，东西和人都准备好了，结果等了一句‘下次再来’，这是拿我九宫观开涮？”

上官灵烨自然明白意思，取出了小鱼干，喂着团子，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边。

九宫山弟子本来正想上前，瞧见此景骇得齐齐退出一步。

吴清婉站在身侧，同样没有上去劝阻的意思，只是暗暗摇头。

“在修行道，杀人不犯法，不能轻易杀人，只因为要守九宗的规矩。你们先把规矩扔下，觉得谁势大谁就能持强凌弱，那现在我按照你们的规矩来。我今天就要在梅山刻八个字，钱给你们了，谁不让刻我杀谁，叫你们管事的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就把目光集中了过来，三个年轻修士微微一喜，连忙点头。

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有人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人为删掉了一段历史。

瞧见这翻江倒海的手段，九宫山就知道踢到了铁板，山野之间顿时响起回应：

毕竟除了九宗的这些天之骄子，其他人根本不敢这么横，也没这本事，硬扳手腕的话，以左凌泉在九宗会盟打出的名声，一个九宫山还真没办法。

说话的是一对灵谷初期的道侣，很快就从身边走了过去。

左凌泉岿然无惧，扫视周边一眼：

“动手这生意可就黄了。为了脸面连钱都不要，我看你们不像这种人啊。”

能有此等手腕的人，上官灵烨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除了包括她师尊在内的九宗三大元老，也没别人了；但此举是为了隐藏什么，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木楼修建在上山石道的入口处，前方是个小平地，摆着一块尚未刻字的石碑；身着茶色道袍的九宫山弟子站在旁边打下手，不少修士在木楼前围观。

但左凌泉没了陪一个巧取豪夺的瘪三打嘴炮的耐心，反手又是一剑，扫过中年修士的脖颈。

声音很苍老，估计是九宫山的老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左凌泉欣然点头，又掏了十枚金缕铢放在桌上。

中年修士脸色瞬间煞白，完全没料到左凌泉敢直接拔剑，而且速度如此恐怖，断臂剧痛尚未传来，就想开口喝问‘你是什么人？’。

中年修士见左凌泉答应得这么干脆，还有点后悔，但这时候再加价容易把客人得罪，完全可以待会再想其他路数捞钱，他和气道：

“少侠是痛快人，小道一定给您安排满意，您要刻什么字？”

飒——

中年修士眉头一皱，觉得这个相貌俊逸的年轻剑客，是故意来捣乱的。但瞧见左凌泉从袖子里排出十枚金缕铢放在桌上后，脸色顿时笑得和儿一样，连忙拿起笔：

“没问题，客官要刻什么字？”

“你放肆！”

上官灵烨见九宫山认怂，也没必要再藏着等出场当幕后大佬，此时也来到了跟前，眼神惊讶地扫了眼石碑：

左凌泉倒是干脆，走出围观人群，来到木楼前面，开口道：

“……”

在九宗辖境，各宗关系盘根错节，继续闹大估计伏龙山就得出场了，碍于伏龙尊主的辈分，肯定得让步。但已经出了手，继续放任九宫山在这里持强凌弱的话，这剑等同于白拔了。

窃丹之战过后，玉瑶洲被打断代，死的一个不剩的宗门不下千百个，确实有很多上古宗门被世人遗忘。

左凌泉把石碑立在梅山脚下后，确定没人再聒噪后，记起了在这里立碑的规矩，想了想，又在石碑的背面，刻下了记忆中的一首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黄昏落日，火烧云挂在西边的天空，让本来清幽宁静的梅山，显出了一片肃杀之色。

“哪儿来的愣头青，九宫山都敢招惹……”

吴清婉觉得事儿闹得有点大，但这时候也没法拦了，只能在旁边小心戒备。

左凌泉望着中年修士，莫名其妙道：

左凌泉稍微酝酿了下：

“嗯……字不多，就刻‘强买强卖，童叟皆欺’八个字就行了。”

中年修士摆了摆手，做出大人大量的模样：

左凌泉以前也吃过亏，十两银子买了只就是饿不死的小甲虫当‘记性’，觉得被宰一回并没有坏处，虽然这三个小年轻吃的亏有点大，但总比日后把命都陪进去强。

山野间并未立刻传来回应，稍微等待了片刻，声音才再度传来，这次轻和了些：

左凌泉本来想等三个年轻人被宰完后，找个机会偷偷把符谱塞进他们衣服里，但在旁边看了半天，却见三个人加起来都没凑够一千枚白玉珠，三个钱袋一番清点，只有七百余枚。

众人不见左凌泉如何动作，墨黑长剑已然划出一道半月，将桌案连同中年修士的右臂齐肩一分为二。

“罢了，看你们年轻，也不和你们计较；本道待会和师长通报一声，七百枚白玉珠，你们再添一件法器，这碑就让你们刻了……”

桌后的中年修士，见状叹了口气道：

“已经请师长把风水看好了，正等着石碑落地，这时候说不要，不是让本道为难吗？”

如果只是残存着一座碑林，上面有上古先贤留下来的墨宝，倒也不至于引起上古灵烨的注意。

左凌泉持剑而立，冷眼看着九宫山弟子，等待不过片刻，北方就有人御剑而来，遥遥便郎声道：

“何方道友莅临梅山？一言不合对小辈下杀手，是把伏龙山不放在眼里？”

之所以会在项阳城附近停留，是因为上官灵烨对这个地方印象比较深。

“你别管我是谁。我今天就想钱刻八个字，不回答我只当你九宫山默认，石碑放下，若敢拔除，我拆了你九宫山祖师堂。”

女孩很不好意思：“我们钱不够，下次再过来……”

“好狂的小子，我看你是活腻歪……”

围观的修士见状都是皱眉，不过九宫观就在项阳城附近，伏龙山的下宗，他们根本惹不起，也只能暗暗摇头。

碑文早有听闻，并无出奇之处，上官灵烨渐渐失去了兴致，本想把左凌泉叫回来继续启程，却被从前方折返修士的话语所吸引：

“你刻意找茬，扰乱生意还污蔑九宫山，现在就想拿钱走人？”

“以前旁听而来，也不知哪位大佬写的，很有意境，就记住了。”

上官灵烨本着看热闹的念头，往前又走了一截，来到梅山之下。哪想到入眼就瞧见，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人，单手持剑站在木楼前，剑锋之上正滴着血水。

“我不插山上，就插在这里，可以吗？”

围观看热闹的修士，见状发出一阵哄笑；桌后的中年修士表情也变化了些。

吴清婉见识过几次，对此并不奇怪，但眼中的赞赏丝毫未减。她观摩片刻，又皱眉道：

“不对，你今天这么一闹，梅山名声就更大了，慕名而来的人肯定不少，这样一来，九宫山财路不是更广了？应该把石碑移到画壁那里才对。”

上官灵烨轻轻摇头：“此举只是敲打立规矩，又不是斩草除根。先辈留下的石碑是真的，需要人看护打理，把财路彻底堵死，伏龙山不答应不说，这地方无人打理，用不了几年就全荒废了。”

“倒也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