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阳山燕家(1/2)
第287章 阳山燕家
燕家在阳城一带算是大户,安家落户的年月,能追溯到韩氏开国的时候。
当年燕家的祖先江湖出身,功夫不咋地,但人高马大长得结实,在开国君主跟前当个扛旗的亲兵;战时舍身挡箭,护主有功,开国后虽然没封侯拜相,但在阳山这边分了不少田地。
家业代代传承,哪能不出几个败家子,后人不知祖宗卖命的苦,把祖产弄丢了不少,到了五十多年前,甚至沦落到卖祖屋还赌债的地步。
当时的燕家长子燕三戒,处境最为凄苦——‘三戒’这名字,是他爹取的,意思是‘戒赌戒嫖戒酒’,但以燕三戒差点饿死在寒冬腊月里的遭遇来看,他爹显然没戒掉这三样东西。
好在燕家香火鼎盛,阳山这边大半都沾亲带故,一路吃着百家饭,终归是熬过来了。
燕三戒用俗话来讲,就是很出息,自幼肯下苦功夫,练了一身好把式,靠四处走镖起家,赎回了祖宅,人到中年就闯出了‘燕三爷’的名号,在江湖上算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但世上有句老话,叫‘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人有顺风顺水的时候,就有倒血霉的时候。
燕三戒也不知生平行事,惹恼了哪路神仙,先是器重的长子,十年前无故得了疯病,在闹市砍伤路人,差点被处以极刑,想方设法捞回来,也成了只能用铁链锁起来的疯子。
而后这类事情越来越多,家里的兄弟、子侄倒下一半,妻妾也没能幸免;特别是近两年,附近州县犯病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往日对他礼敬有加的乡亲,都开始暗地里议论,疯病是从燕家传出来的。
燕三戒多少也算个从底层爬起来的枭雄,天寒地冻、食不果腹都不曾皱下眉,但曾经喂他吃百家饭的乡亲,暗地里埋怨责骂他,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冬月初三,大雪纷纷。
修行中人从来不信歪门邪说,哪怕是鬼神之事,也得找出个符合因果关系的说法,遇上这种不明就里的事情,自然得探查出个结果。
“不清楚,好像是个小塔,据说还会发光,五颜六色,也不知真假……”
“道长,我燕三戒是真没办法了,只要您能救下来一两个,我燕家哪怕倾家荡产……”
“不起这名字,你们这些个小年轻,咋会好奇跑进来看个究竟。”
言语之间,燕三戒把云豹道人迎进家门,也来不及办接风宴,直接就把人领到了东宅的一处院落里。
身着道袍的男子走到朱漆大门前,态度随和:
郑掌柜吐了个烟圈儿,不再搭理燕歌。
“王道长,你这酒量不像是出家人啊……”
院落有护卫看守,院子里倒还干净,但门上都挂着锁链,只在窗户上开了个小口,用来放吃食。
“但这世道,比你们想象得大,其他人的本事,也比你们想象得高。抱着侠义心肠,四处行侠仗义,自认老天爷站在自己这边,不会出事儿,但老天爷心里哪有侠义,对谁都一视同仁,这种愣头青,最容易死在半道上。
“小道不姓云,只是常年在玉峰山潜修,那边云豹比较多,道友给了个‘云豹道人’的诨号,燕三爷在彩衣国名望不小,直接叫我云豹道人即可。”
那些逢人就以仙师自居,说得自己道法通神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肯定都是江湖骗子,就比如正在家里混吃混喝的那些。
燕歌得过疯病,熬了几个月慢慢好了,按照往年例子来看,能熬过来的都不会再得疯病。
云豹道长晃着铃铛,在窗口询问道:
“燕大公子,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燕兄以前得过疯病,现在可记得发病时的感受?”
叮铃——
“差不多就这意思吗……”
燕歌还挺有兴致,在旁边认真道:
燕三戒怕把这唯一保险点的儿子逼出事儿,连重话都不敢说,心里面能没点意见?
门外风雪很大,饶是有点功夫底子,站久了也受不住。
等酒温好,郑掌柜把酒放在了桌上,开口道:
宋福见此,打住了话语,摇头一叹,心里明白三爷听到燕歌就来气的缘由。
“这撞邪的事情,我不是没听过,得去请真神仙才有用,你整天在街巷里瞎跑,能跑出什么?”
“那是野和尚的说法……”
“都是我儿子,老大、老三、老四、老七……老大疯了十年了,老三、老四一起疯的……”
汤静煣和谢秋桃,对这个故事明显很感兴趣,见话语被打断,谢秋桃插话道:
“结果呢?郑掌柜巴结上哪位小姐没有?”
“唉,当不起‘三爷’之称。王国公信上说,云道长道法高深,擅除鬼驱邪之术,和我朝天子都同台论过道,在下能把道长请来,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大哥深得我爹器重,出事儿后家里直接没了接班的,我爹有意让我接班,但我哪有这本事……这疯病害死人,我娘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左凌泉正在倒酒,听见这话,眼中稍显意外。
“别听郑掌柜瞎扯,我刚过来的时候也问过,他可不是这么说的。郑掌柜,我和几个朋友讲讲,你没意见吧?”
云豹道人皱着眉,环视一周后:
暮雪纷飞之下,左凌泉牵着马,和燕歌并肩而行,谈论着阳山那边的情况,不知不觉走到了来时的小街外,一股浓郁酒香从小街深处飘了过来。
“王国公谬赞罢了,小道不过是在南边的伏龙山学了几年道法,大神通没学到,只会些小把式,哪有王国公说的这般厉害……”
而燕歌对此好像习以为常,进门后就招呼道;
“郑掌柜,好久不见。”
……
——
暮色时分,长宁城。
“唉,还是没头绪……”
郑掌柜在火炉旁的凳子上坐下,眼神示意这间酒馆:
酒馆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看起来并不陈旧,但门头上挂着一块老匾额有点年头了,风吹雨打下整体泛黑,只能隐约瞧见‘冯四娘’三个字。
老翁看起来不怎么注重打扮,头发随意挽起来用木棍别在头上,还耷拉下来几根,身上穿着灰色厚袄,里面是件洗得发白的袍子,站在柜台旁边,一手拿着烟杆,一手用勺子往盘子里倒油炸生,客人进来了眉毛都不抬一下。
……
两人见此,快步下了台阶,举目眺望,安静等待。
“葫芦……葫芦……”
余音寥寥的铜铃声在院落中回荡,房间里的嚎叫声同时平缓。
“先看病人情况,世上鬼魅之事太多,小道也不敢保证能治好。至于香火钱,说实话,你燕家倾家荡产又能凑出几枚神仙钱?这次过来,纯粹是还王国公的招待之恩,你记王国公人情就好。”
“三爷,进去说吧,你身体再垮了,家里可就真没拿注意的了。”
左凌泉虽然还没答应燕歌,但暗地里已经和几个姑娘商量好,去阳山那边看上一看了。
燕三戒面色郑重,上前拱手行了个江湖礼:
……
郑掌柜回头看了眼,似是看惯了人来人往,目光没有多做停留,就转身去炉子旁边,拿着烟杆单手温酒。
咚——
“……?”
“叽?”
燕三戒抬眼细看,却见来人身着一袭青色道袍,拂尘靠在手腕上,头竖子午冠,头发白,但皮肤红润无半点褶皱,眼睛炯炯有神,似是含着两道精光。
“燕捕头啊,找个地随便坐,话说你年初吃酒,吃一半忙公事儿去了,忘了结一盘生米的钱……”
叼着烟杆的郑掌柜没回头,话语倒是热络:
“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留……”
贴满黄符的大门内部,倒是能听到热热闹闹的吆喝声:
“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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