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吾好梦中锤人（2/2）
燕歌脸色大变，急忙开口：
“娘，娘！是我，是我……”
“我也瞧见了，那个左少侠，确实不一般，身体扎实，功夫绝对不错，长得也着实标致，四丫头今天瞧见了，偷偷跑来和我说招进门做女婿，说是给她堂姐物色，心里的意思我还能看不出来？所以过来和三爷商量商量……”
一天排查一无所获，并未影响仙师们吃席的兴致，燕家庄的大厅里摆开了宴席，从各地而来的仙师共聚一堂，把酒言欢间，“道友、仙长”不绝于耳。
“谢姑娘？！”
凄厉尖叫近乎刺耳。
“不像。草木成精，按理说只会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而且能成精的肯定是葫芦藤，葫芦和桃子差不多，还是种子，都没生根发芽，怎么修炼成精？”
“……樊锦那货色，摆明是江湖骗子，三千两银子算是打水漂了；好在云道长道法高深，有他老人家在，这次想来十拿九稳了……”
左凌泉挺好奇是什么人把这么个货色引上了修行道，询问道：
西宅之中，住着左凌泉在内的五波人；除了云豹道人、樊锦，还有两对结伴而来的修士，白天都在客厅里见过，道行有高有低，彼此不熟，并未串门。
樊锦话说到一半，见左凌泉不听了，还自顾自来了句：
“高人指点的机会，一辈子都遇不上几次，年轻人不珍惜，我又何必强求……”
谢秋桃个子比左凌泉小得多，等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抱的双脚离地，还被用力摇晃。
“你倒是挺了解桃尊主的脾气，桃尊主本身也是爱酒如痴的酒鬼，被人如此评价自己的杰作，胸脯估计都气炸了，再不搭理中洲剑修；然后其他剑仙就蒙了，哀嚎遍地，差点把明日愁骂死……”
房间之中有呼吸声，起伏不定。
府上准备了晚宴，燕歌过来请了一次，左凌泉谢绝了，家丁就把酒菜送到了房间里。
……
“燕家遇这么大麻烦，在人屋里闹腾不合适，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修士入了灵谷，就能不食五谷，所以现在能上桌吃席的，没几个当得起这些称呼；而真正能被称之为仙长的，自然不会去凑这热闹，都待在各自厢房里，研究此次的差事儿。
珠帘之内放着架子床，铁琵琶靠在床头，身着暖黄褶裙的谢秋桃，则斜着倒在被褥上，体型极不自然。
农舍的住户为了躲燕家的疯病，早已经搬走，原本的菜园子荒废了，被厚重积雪覆盖，隐约能看到竹子搭建的瓜架。
“你们……你们真是……左凌泉，团子还在旁边，你就不知道收敛一些？”
“老四，先聊正事儿，这些事以后再考虑。宋福，你继续说。”
琐碎言谈入耳。
“就你这年纪，能跑多远？我当年在剑皇城闯荡的时候，你恐怕还穿着开裆裤……”
站在门外的宋福，虽然看不明白内里，但听见这与众不同的琵琶声，眼中就显出异色，而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樊锦似乎很喜欢摆高人做派，见左凌泉反驳了两句，就在游廊里坐了下来，把剑有模有样地放在膝上：
谢秋桃抱着铁琵琶，有点发愁：
“……？”
临湖的一栋院子里，身着青色道袍的云豹道人，走出屋檐，看了眼左凌泉等人居住的方向后，缓步往山庄后方行去，不过几个呼吸，就来到了燕三戒居住的地方。
等到酒足饭饱，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就来到了床榻之间；燕家庄的人疯了一半，在人家屋里亲热不合适，左凌泉也没有乱来，只是靠在床榻上，抱着静煣挑逗画舫上独守空房的灵烨。
“这是个什么人呀，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头一次见比我还能吹的，我扯虎皮大旗，至少会找个见过的，这人直接瞎扯，要按他的说法，我的引路人还是道祖呢……”
汤静煣做出慌慌张张的模样：“没做什么，嗯……和你说事儿呢……”
“哦好……”
从疯病之人的言语来看，确实有可能，但左凌泉琢磨了下，摇头道：
和燕家大公子说的一模一样。
“灵烨，我们今天找了好些……嗯……地方，没找到什么东西……嗯……”
燕歌又急又心疼，别无他法，只能招手让几人快出去，但就在此时，房间里忽然响起：
“从反应来看，并非邪魅附体，更像是受到刺激，产生了过激反应，嗯……就和新兵蛋子在战场上被吓傻了差不多，要么不敢动，要么就乱砍人，拉都拉不住那种。”
团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样，望着窗口，先是歪头，然后用翅膀指了指：
“叽？”
“莫不是撞葫芦精了？”
人精神失常发疯，看到的都是幻觉假象，除鬼驱邪的修士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幻觉也不会凭空产生，就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样，能通过幻觉判断产生幻觉的缘由。
“樊剑仙确定自己是过来帮忙的？”
左凌泉摇头一笑，对方才提起的剑九明日愁生出了几分兴趣，他取出天遁牌，询问道：
“灵烨，明日愁是什么人？”
能这么问，结果肯定不同寻常，左凌泉问道：
“难不成不满意？”
左凌泉很老实，没去挑衅白玉老虎，也没揉团子，但天遁牌那头的灵烨显然不知道。
来人扮相颇为粗野，身着土黄色的皮袄，腰间插着把带着有油污的铁剑，怀里抱着一个木箱，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刚从赌场大赚一笔的赌徒似的，还哼着小曲儿。
但有道理的前提，是樊锦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儿，能尽心尽力去办。
左凌泉见燕歌满怀期待等着，就询问道：
“先不说葫芦了，燕伯母能不能治好？”
云豹道人一惊，迅速回头，却见波动传来的方向，正在燕家庄内部……
——
西宅客院。
仙茶不是上等货，口感和蕴含的灵气都一般，但这种纯粹的消遣之物，放在修行道也不是寻常修士喝得起的，也不知燕家了多大价钱，才从外面淘回来。
汤静煣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修行事儿，见灵烨有点春心荡漾的意思，插话道：
“灵烨，在船上呆着闷吧？小左在京城买了几坛子酒，味道极好，要不晚上下来坐坐，一起喝两杯？”
左凌泉眼神惊悚，如果让谢秋桃把这一下砸出来，半个庄子恐怕都没了，他会不会缺胳膊少腿也说不准，当下毫不犹豫疯狂前扑，打断谢秋桃蓄力的动作。
下一刻，谢秋桃已经弹起了身，迅捷如同狂雷，单手抓住了床头的铁琵琶，反手绕至脑后，双手持握，发出一声爆喝：
“哈——”
躺在床上的妇人猛然睁开双眼，眼神凶戾，在床榻上疯狂挣扎，连绑缚的麻绳，都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听见樊锦忽然抬出来一位剑皇，左凌泉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配合着道：
“哦？阁下难不成是剑皇的高徒？”
“谢女侠……不对，谢仙子，求你救救我娘……”
樊锦显然不知道，所以没正面回答，而是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收了银子，肯定就得把这事儿解决。你们也别怀疑我这话，我的引路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左凌泉听出了灵烨清冷话语中的醋味儿，有些好笑，正想陪着静煣继续演戏，躺在被褥上的团子，忽然一头翻了起来。
谢秋桃憋得和难受，转过墙角后，才瞪大眸子，难以置信道：
樊锦摆了摆手：“引路人，不是师长，这话你怎么都听不明白。明日愁明剑仙，和我是同乡，虽然时间差了三百来年，但从一个地方走出来的关系抹不掉，我樊锦自幼便以明剑仙为榜样，他便是我的引路人，在外面为人处世，不会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
左凌泉可以不食五谷，没有动筷子，和静煣一起喝着小酒，把饭菜全喂给了团子；团子倒是不挑，照单全收吃得干干净净。
左凌泉都被逗笑了，扫了眼樊锦腰间带着油污的剑鞘：
“中洲剑客有这规矩？我常年四处跑，怎么没听说过？”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樊锦从圆门过来，瞧见三人，竟然主动开口打起了招呼：
“看你年纪不大，我也不介意指点你两句。这修行道也好，江湖也罢，最重的东西是人情，咱们剑客讲究逍遥自在，更是沾不得这玩意儿。
燕歌的反应，与他爹看到云豹道人的反应相差无几，当场跪倒下来，开口道：
爆脆的琵琶调子，似乎含着某种力量，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胸口发闷。
语无伦次。
左凌泉在旁边等待片刻后，询问道：
“如何？”
谢秋桃就和睡觉被惊醒一样，处于茫然状态，还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猛然瞧见此景，自然愣了下。
“婶儿，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人发疯，产生的幻觉千奇百怪，不可能一样；能看到同一种幻象，只能说明两个人的疯病同源，是由某一样不为人知的东西引起的。
谢秋桃和汤静煣对此人感官都不怎么样，当作没看见，继续琢磨游廊外的草草，左凌泉自然也没搭理。
汤静煣大概听明白了意思，开口道：
围墙下的云豹道人，微微皱起了眉，沉思片刻后，才继续前行，出了山庄，来到了浊河沿岸。
“没有，方方面面都正常，就这疯病来得莫名其妙，我正在查缉妖司过往案卷，找到类似的再通知你们。”
房间里光线昏暗，圆桌上放着菜肴和酒壶，菜没怎么动，但酒喝完了。
她弹了片刻，待妇人彻底安静下来后，走到跟前询问道：
“铛铛~”
小腿还凌空扑腾了两下。
？？
左凌泉也是一愣，继而又用力摇了几下，吼道：
“你说我做什么？！你差点把我打死你知道吗？”
“啊？有吗？”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