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五圣神宫（2/2）
但此时瞧见吴尊义，才发现陵光神君和这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咬了咬牙道：“走也行，损失天帝城承担一半，不然商老没法服众，古某也不好和徒子徒孙交待。”
虽然是第一次瞧见，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在虚无中盘旋的东西，是‘阴阳’的在生灵眼前的化身——两仪二圣。
吴尊义来到百丈平台的上空，面向数万修士，张开的金袍大袖，眼中少有的显出了自傲：
妖刀古辰算是见多识广，但这场面连商寅都不曾见过，就不用说他了。
左凌泉身份已经暴露，接下来肯定是全力突围离开奎炳洲，面对张徽这个提议，说实话很难拒绝。
虚无的正中，飘着两轮难以估测大小的圆珠，一黑一白。
“师尊，你……”
据崔莹莹所知，这种说法只存在传言之中，没人能证实，因为人是入了轮回还是彻底消失，很难追踪论证。
望潮滩数以万计的修士，看着坐镇长老玩世不恭的模样，觉得吴尊义喝没喝大不清楚，张师伯肯定是喝大了。
“本尊终将遁入轮回，仙君的位置，总得有人顶上。本尊现在问一句，尊义来日继承天帝城霸业，可有人不服气？”
“此物名为‘五圣神宫’，脱胎于东洲炼器宗师叶算子所创的‘神降台’；叶算子也是天帝城的徒子徒孙，你们的师叔伯，虽然斯人已逝，你们从未见过，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告知徒子徒孙，世上曾有这么一位前辈。”
左凌泉脸色微沉，和四个姑娘汇合，摆开阵势，谨慎以待。
“……”
集市内所有人满眼惊疑，张徽自然也是如此。
吴尊义本事再大，天地资源限制，也使他不可能把左凌泉变成仙君，变成了胜算也不到五五，经验差距太大了。
商寅回过头，看向吴尊义：
“本尊死后，九洲想来已无正邪之分，你届时再入门，只需传承天帝城衣钵，不必关心九洲纷争。所有恶名本尊来背，贤名你与徒子徒孙共享，可否？”
吴尊义衣袍骤然鼓胀，双手并没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崔莹莹看得出吴尊义再难支撑，拖着不走是拉着大家一起死，就直接搂住清婉，飞身遁入空间裂口：
“走！”
吴尊义身如风中残烛，却依然腰背笔直，他提着木杖，看向吴清婉：
“左剑仙，你带着朋友大大方方离去即可，看上那条船坐那条船，古前辈还有半刻钟过来，老夫帮你挡着，咱们有缘再会。”
这股忌惮不光是其对方实力的认可，更多的是对其所造物件不可控的提心吊胆。
吴尊义双瞳化为黑白二色，展现出浩瀚神威，但离奇的是并未失神，还是自己掌控着身体：
妖刀古辰有这本事，早他妈上了，还用在这里当气氛组目瞪口呆半天？
轰——
轰隆——
小有名气？
眼见左凌泉拔出了天官神剑，古辰手中妖刀上的眼珠，化为猩红之色，只是凌空一划，就轻描淡写的在身前划开了一道空间裂口。
“尊义，你弄这玩意，是给他们准备的？”
古辰感觉到了天幕背后隐藏的可怕之物，低头厉声道：
“张徽，他到底要作甚？商老还不出来？”
可惜，妖刀古辰地位也不是靠嘴吹出来，凭借手中一把妖刀，他有把握砍翻除上官玉堂之外的任何尊主，左凌泉这边最强也就尊主战力吊车尾的崔莹莹，要是打不过那异族凭啥抗衡正道这么久？
强行三魂归一就太离谱了，连左凌泉都不信，他才玉阶初期，连人魂都没练好，天魂、地魂都没开始练，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神魂之力？
可惜，站在最前沿的炼器师，是理论的开创者，永远比常人想象的离谱。
左凌泉见吴尊义的地位，确实如传闻中那般崇高，虽然身在异族但性命无忧，当前也没必要这么执拗非得抢人了，就开口道：
张徽很想说一句“也得亏你是拿天帝城的资源再赌，左凌泉没进来之前，谁敢想他胆子这么大？”他看向高墙后玉柱林立的平台，询问道：
吴尊义用力抬起双臂，四海用来的散碎神魂之力，愈发汹涌。
“咳咳——”
这等速度下，声音根本追不上，众人只见黑线无声无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眨眼来到了望潮滩外，而后便是挤压在一起的刺耳雷鸣，以及一道洪钟般的呵斥：
“好小子，本尊就说怎么找不到你，你胆子比上官玉堂还大！”
左凌泉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望向清婉，虽然清婉比他慢不少，但气势却在节节攀升，不过顷刻间就攀升至幽篁巅峰。
挑选生灵作为在人间行走的神使，显然是天地才拥有的权利。
“喔……”
左凌泉也看出吴尊义在拿命拖延时间，没有啰嗦，直接抬手一礼：“凌泉谨记，有缘再会。”，说完和灵烨、瓜瓜一起飞入空间裂口。
“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望潮滩嘈杂声如雷动。
吴尊义直视商寅，眼中没有半分忌惮，但也没怀疑的商寅的话语。
吴尊义身形如残叶，落在了失去光芒的平台上，没有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一根玉柱，望着天上悬浮的老者：
“欠你一个人情，下辈子还你。”
左凌泉剑术再厉害，宝剑品阶再高，摸不到人也是架子，眼见根本没破防的机会，当即选择后撤。
“师尊？！”
窃丹残魂再无往日凶戾，展现出来的只有惧怕和哀鸣，在阵纹冲击下，刚刚逃出生天的部分残魂，就化为齑粉，被研磨为纯粹的神祇之力。
相反，张徽很精明，会审时度势。
白色犹如烈日，绽放出璀璨光泽，圣洁而宁静；黑色的却和在灼烟城外所见的一样，是一枚巨大的眼珠，眼珠中飘散着絮状物，应该是上次所见的那些不可名状的天魔鬼影。
妖刀古辰和张徽，察觉到这异象，瞬间想象到了一样让正邪两道都谈之色变的东西。
“尊义，你不会准备开溜吧？”
妖刀古辰道行最高，心中的震撼自然也最大，他本事再大，也不好在这时候冲吴尊义正脸打断施法，为了避免自身损失，当机立断，选择在吴尊义做完法之前，绕向侧面：
“有此等改天换日的本事，现在和本尊结拜，本尊都叫他一声哥；但人妖两族首脑，不是闲职，他若心不在我们这边儿，谁服气都没意义。”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炼器师，‘神降台’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耳闻过，听见是神降台类似的东西，眼中自然露出惊疑之色。
“吴尊义，你想本尊连你一起收拾不成？”
张徽把左凌泉等人全部抓获乃至镇杀，能得到什么？无非一点战功，给正邪两道的血仇多添一笔，根本改变不了大势。
自从黄粱福地被连根拔起，整个奎炳洲谁不知，那个从东洲一路打过来东洲猛人，跑奎炳洲来了。
妖刀古辰话音刚落，天地间就传出一声震动神魂的闷响。
妖刀古辰总算回过神来，见商老魔来了还放人走，他自然怒了，沉声道：
轰——
老者须发随风飘舞，抬手张开五指，指向碎裂苍穹，然后慢慢合拢：
妖刀古辰山巅仙尊的气度尚在，并没有显出喜怒之色，手握刀柄直接压向左凌泉：
左凌泉手持青锋宝剑，依仗莹莹加持的各种神咒，速度突破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
张徽如此通情达理，说实话把左凌泉等人都感动了。
仙家工坊乃至港口的芸芸众生，皆从建筑内走出，或者原地驻足，愣愣望着高塔之巅，眼中带着茫然和惊疑。
本来得自东洲大角鹿的本命土，就好似被改写了底层构架，开始迅速变幻，由大角鹿慢慢化为了一只金黄色麒麟的虚影；而龙王水精也惨遭毒手，被溶解后又化为了龟蛇合体的玄武法相。
吴尊义一声出口后，一股浩瀚天威就往四海八荒扩散，继而便有东西从天外涌来。
在吸纳魂珠之后，左凌泉已经跻身幽精境，但本该到了的天地雷罚，却在阴阳二圣的干涉下毫无踪迹。
吴尊义本来的目的，就是确保商寅出手后，也能护送清婉他们安然逃出生天。
“走吧，二叔能给你的都给了。”
然后一股浩瀚神威，就出现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贼子，把仙藤和神剑交出来，饶你不死！”
但此时此刻，望潮滩的修士显然没心思关注这些细节。
妖刀古辰又他娘不是脑残，他在望潮滩监工，光是看吴尊义消耗的材料就看的心虚，他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不可能让这靠天文数字材料堆出来的东西，往他身上招呼。
左凌泉见吴尊义挑明了，没有再做没必要的伪装，他恢复了一袭白袍的装束，身形缓缓腾空而起，出现在了偌大港口的半空，拱手一礼：
“吴前辈。”
张徽轻轻一拍手掌：“懂事，不愧是尊义的侄女，那好，左小友赶快带着几位朋友走吧，老夫就不送了……”
而天幕之后，而是极暗的虚无。
听见此言，张徽瞬间明白了意思——以天地为道场，超度九洲四海的孤魂野鬼；孤魂野鬼虽然少见，拥有的神魂之力更是少到仙尊都懒得去寻找，但一旦范围上来了，不说九洲，光是奎炳洲的孤魂野鬼超度完，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庞大数量。
“二叔，你无碍就好，我们这就离开，不给您和这位长者添麻烦。”
毕竟道行越高，合适的接班人就越难找，目前十大仙君中，能和他一样松口气的，恐怕只有上官玉堂，其他八个都在犯愁死了后咋办；特别是剑神黄潮，藤笙叛逃师门、左凌泉有缘无分，已经能预想到他死后绝剑崖没落，都快抑郁了。
强行让五行归一，众人虽然觉得离谱，但尚且能以理解，毕竟五行本源可以晋升，靠秘法和海量资源温养，理论上做得到。
左凌泉知道‘天道守恒’的定律，从天地手中得到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什么，他不付出代价，就会有人替他付出代价。
本来只能调用，没法随意改动的五行本源，在一股未知的力量操控下，发生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变化。
“我了解清婉的性子，不会放下我这二叔。左贤侄的行事风格，又颇具女武神的神韵，他们落在婆娑洲海外，有概率会深入敌腹。我赌了一把，所幸赌对了，不然这些材料就浪费了。”
黑线速度太快，伴随诡异雷霆，似乎撕裂了沿途的空间。
声音虚弱，暗金长袍下的胳膊瘦若枯骨，已经油尽灯枯。
妖刀古辰正想询问这是什么神通，转眼看去，却惊了一跳。
但张徽能担任望潮滩首席长老，被商寅收为嫡传，显然不是脑壳进水或者贪生怕死之流。
在意识到这点后，崔莹莹自然急了，因为左凌泉和吴清婉只要修行，就有机会涉足山巅；而吴尊义神魂涅灭，失去的就是没有尽头的万万世。
“啥？”
一声嗡鸣响起，平台上精雕玉琢的一百零八根玉柱，绽放出五彩琉璃般的色泽，继而一道道繁复阵纹构成的阵图，冲天而起直入苍穹，速度越来越快，不过转眼间就变成了一道白色光柱。
吴尊义摇了摇头：“我不走，只是见故人一面，送他们离开罢了。”
“二叔，快住手！”
此言一出，整个望潮滩鸦雀无声。
？！
此言一出，望潮滩修士如潮水般退散，动作整齐划一，似乎提前演戏过。
左凌泉只觉潮水般的神魂之力涌入体内，本来滴水穿石般积累的神魂，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壮大，体魄也随之节节攀升，每一呼一吸的时间，走过的都是正常温养十年百年的路途。
但左凌泉却发现，藏在气府内的本命精华，开始迅速活跃，连手中的青锋宝剑，都收回了体内，归位五行金宫。
而位于南方哪一尊巨兽，对左凌泉等人来说太过熟悉，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绿头孔雀，又或者说魔神窃丹。
天空一声巨响，撕裂天幕的裂口瞬间愈合，光柱也当空消失。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在两仪二圣的恐怖神威之下，连白虎都得趴着，这一剑杀力不减，却没了那股‘世间杀力之巅’的可怖气息。
“商老，他们走可以，把东西留下。”
而天地可以做到这一点，可以将生灵彻底抹除，灰飞烟灭、不入轮回、永不存在。
张徽连忙摇头，别说来日了，现在继承他都服气。望潮滩其他炼器师就不用提了，他们是玩技术的，在他们眼里吴尊义比其他九大仙君加起来都霸道。
但可惜的是，正邪两道如此配合，依旧没能让吴尊义改变主意。
吴尊义暗金长袍迎风招展，双手持着刻有五圣雕纹的木杖，凌空猛地一杵，在百丈平台上带起了一道涟漪般的波纹。
雷鸣般的声音传出，百丈平台上响起阵阵鸣啸，无数五色光影从玉柱中冲出，随着阵纹飞向苍穹之上。
吴尊义虽然想试下商老魔的手段，但炼器师再热血上头，又岂能拿亲眷安危当赌注，稍微沉默后，吴尊义没有撤掉‘五圣神宫’，但抬起的双手放下了。
吴尊义脸色已经化为病态涨红，依旧不改傲色，还抽空解释了一句：
“不用怕，这是祭魂阵，以二圣之力，送四海孤魂重入轮回，咳咳——”
商寅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有些淡漠：
左凌泉看二叔摆出这么猛的姿态，说实话还真不虚古辰了，他手持青锋宝剑，直接飞身而起：
吴尊义说完后，不等清婉回应，就抬起木杖，以山河移位之术，把几人送到了海崖之前。
但吴清婉也明白二叔的性子，看似温文儒雅，实则对天地规律的痴迷已经入了魔，不说正邪两道，哪怕是诸天神佛也休想磨灭他对掌控‘真理’的渴望，这是成为天才炼器师的基本。
逐渐增强的嗡鸣，似乎是在积蓄着凡人难以企及的浩瀚天地之力，哪怕尚未展现出任何危险气息，声音的压迫力依旧让周围修士心中悚然。
在远处劈出的一刀古辰同样如此，若不是他收刀快，恐怕他手中的妖刀都会被空间裂隙损伤。
这一句话喊出来，已经惊呆了数万修士，下意识发出哗然之声。
但妖刀古辰出刀的速度，根本不是仇大小姐能比拟的，根本挡不住。
张徽满眼震惊，他打死都没想到，师尊能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弥补吴尊义的损伤。
吴尊义神色平和，认真介绍：
张徽毫无反驳之力，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玩意儿是要给他家老祖开开眼，材料都是他批的，只是没料到会从这方面入手。
但可惜的是，张徽话没说完，吴尊义就把目光望向了工坊外满眼不解的清婉：
“不着急。和侄女数十年未相聚，我这当二叔的实在惭愧，既然来了，我总得给些见面礼，也算是嫁妆。”
张徽如释重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望向左凌泉，含笑抬手：
嗡——
“……”
左凌泉察觉到体魄每一息都处于从未有过的高度，和冥冥中的某样东西联系也越发紧密。
“诶……”
吴清婉甚至来不及查看身体状况，就站起身，开口呼喊。
左凌泉也迅速来到工坊外，抬眼望向九层高塔。
吴清婉感受同样如此，死死捂着额头，咬牙没有叫出声，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连灵烨等人都不敢靠近搀扶。
“商老魔，你以为有仙君的境界，就能压住我？”
咚——
商寅回应十分平淡，示意天空：
“要不你来堵天上的窟窿，本尊去和他们商量商量？”
吴尊义没有回应张徽，目光望了眼站在工坊外围的侄女后，移向了和雷弘量站在一起的年轻人：
“左贤侄，上次见面不知身份，未曾叙旧还起了冲突，还请见谅。”
“二叔？”
古辰面对前方冲天而起的光柱，毫不迟疑的顿住了身形，沉声道：
商寅从半空缓缓降下，落在吴尊义身前，没有言语，只是抬起右手，五指指尖涌现出五色流光，汇入吴尊义躯体。
她们这么多正道大佬，孤军深入被发现，幽萤异族二话不说客客气气放虎归山，这不是脑壳进水了吗？
“给我收！”
吴尊义并未否认：“我都说了这是用来对付商老魔的，我一个炼器师，难不成自己拿着法宝和人单挑？”
左凌泉等人听见此言是半信半疑，张徽听见这话却是脸色骤变：
“这位是左凌泉，东洲小有名气的剑仙，你想来听说过。”
仇大小姐对空间变化极为敏锐，话出口之前，已经一剑扫向左凌泉身侧，试图扰乱那片区域，挡下这一击。
涅灭！
说罢抬起左手，直接在海崖之外撕开了一道巨大裂口，后方是一望无际的波涛。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随着一声“定！”，左凌泉身侧的空间裂隙忽然愈合，消失的无影无踪。
“……？”
吴尊义望向整个望潮滩，朗声道：
崔莹莹能感知到，吴尊义为了驾驭神力，在疯狂的透支自己的一切，神魂逐渐枯萎，没有残魂流散，直接凭空消失了。
继而那枚无神的巨大眼珠，就有了反应，望向了身处光柱之中的吴尊义。
望潮滩修士在左凌泉出现后，顿时响起了嘈杂之声，都在交头接耳，询问此人是那个豪门的仙尊。
商寅略微沉吟后，转眼看向海外：
“说起来，本尊挺羡慕你们这一代人；本尊空有一生艺业，打造的兵刃，却永远不可能在最强武人手上展现出应有风采，只能在二流武人身上蒙尘，这对炼器师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亵渎。”
？
妖刀古辰暗暗皱眉，感觉这个‘二流武人’是在说他，但头上有剑神、武神、妖王这一群变态压着，他也只能当做实话难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