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林氏遭殃（2/2）

平云看着皇后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立马拼命的磕头:“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说的是真的呀。不敢欺瞒娘娘。“

这件事到这算是到了瓶颈，双方各执一词，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一时间都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云深仔细的看了看包着川乌的锦布，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于是上前去摸了摸那锦布，心下终于明了。那是苏州独产的织金锦，只供给皇族。是将金箔切做金丝做纬线织成的锦，制作工艺复杂，价值不菲。制成的衣服贵气逼人，金光闪闪。早些年备受皇家人的喜爱，用以彰显自己高贵的身份。

但后来渐渐觉得金线制成的锦过于粗糙，制成的衣服不够柔软。后宫的妃嫔最爱惜自己的皮肤，现在都不爱用织金锦。现在最时兴的是织金罗。与织金锦相似，除了质地更柔软，更轻薄，没有其他区别。这也是如今没有人注意到这块锦布不妥的原因。若不是刚才那个小太监提醒自己，想来自己也不会注意到这块锦布的不同寻常。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能说明的可多了。足以去除自己的嫌疑。云深的眉眼不禁弯了弯。

“德仪娘娘，你可是有什么发现。“青嬷嬷注意到云深的脸色变化，最初的一脸凝重皆化作嘴角的一丝笑意。这笑意中既有明了又含着冰冷。

“是的。“云深走上前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贵人，然后跪下向皇后娘娘回话，“娘娘，臣妾发现，这块用来包川乌的锦布不是一般的布，“云深故意停顿一下，林贵人死死的盯着云深，胸口的起伏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紧张，云深冷笑道:“而是织金锦。“

这话一出，林贵人如坠冰窖。旁人也许还听不出云深的深意，但对于如身在冷宫这么多年的自己来说，真的是太明白了。

这些年，自己的生活过的何其清苦，连温饱都难以维系。在皇上还未登基前，皇家子弟最爱的就是这织金锦。而自己宫中剩下的这些锦也就是当时在王府正直恩宠时皇上赏下的。后来新皇登基，宫中开始风靡织金罗，自己被宜贵妃暗中打压，宫中新进的织金罗哪里会送到清心宫去。

自己也是出了这清心宫，才知何为沧海桑田。现如今，连库房中都难以找到一匹织金锦。而宫中现在还有织金锦的，就是自己这个固步自封，与世隔绝这么多年的林贵人了。

云深注意着林贵人的表情，当林贵人知道是织金锦时，并不是懊悔自己大意的表情。反而是一种自我嘲讽和释然。这太不符合林贵人之前的汲汲营营了，一个要去毒害淑妃的女人，又岂会如此不堪一击。这反而更像在清心宫中那个清心寡欲的林贵人。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林贵人。

皇后娘娘心下已然明了，还未等娘娘开口，林贵人就已经跪下来了，向皇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回娘娘的话，臣妾认罪，川乌之事是臣妾所为。“

“哦？～“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哂笑，以皇后的心机，肯定能猜到川乌之事是林贵人所为，可是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凭一块锦布，只能把这嫌疑都引向林贵人，可要是给林贵人定罪，还是差了些的。

但林贵人现在就这样轻易的认罪，反而让皇后觉得这事并不如她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了。是为了掩护谁呢，皇后细细地看着林贵人。

“臣妾嫉妒淑妃，她不过是投胎的好，有一个好家世，一入宫就被封为淑妃。而我呢，从府邸就已在皇上身边伺候，现在仍然只是一个贵人。“林贵人语气不带一点波澜，仿佛讲的不是自己的事。

“所以你就心生毒了，要杀淑妃。“宜贵妃看向她带着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林贵人吗。

“对呀，这个理由还不足够吗。“林贵人抬眼看着宜贵妃，“我更恨你呀，宜贵妃。“这句话真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你，我这些年又怎会过得这般清苦，日日煎熬。“说完，痛苦的闭上眼睛，往日的事情如在眼前。和皇上举案齐眉的那段生活，已经很远很远了，远到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了。但却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念想，自己就是靠着这回忆才走到今天。君恩如水，不得不承认，属于自己的那段恩宠时光早已不再。林贵人眼角滑下一珠清泪，认命吧。

“林贵人，此事真是你所为吗？“皇后知道，川乌之事到林贵人这里就算是终结了。虽然皇后也明白，林贵人毒杀淑妃的理由实在过于牵强，一定还有幕后主使，但是这件事情也该收场了。而林贵人就是这样事中的唯一的替罪羊，虽然皇后并不觉得林贵人会供出幕后主使，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林贵人实在让人惋惜。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有负娘娘所望，铸成大错，望娘娘责罚。“林贵人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明显不欲多言。

“林贵人意欲毒杀淑妃，陷害孙才人，论罪当诛。念在林贵人是府邸旧人，伺候皇上有功。暂拘押于清心宫，待本宫向皇上请示后再作发落。“皇后话落，就有丫鬟嬷嬷们上前把林贵人拖走了。众嫔妃难免唏嘘，本以为林贵人重入后宫能一鸣惊人，却不想是这样的结局。川乌之事，到处落下帷幕。

至此，云深已经彻底洗脱嫌弃。而梨花醉的手法明显更为巧妙。既然背后之人已将脏水成功引向萧顺仪身上，就一定会有安排将萧顺仪彻底拉下水。礼部侍郎萧家一直以李国公府马首是瞻，在夺嫡之战中，功不可没。

可如今皇上登基，太后仍欲把持朝政，皇上早已而立之年，却不能事事亲政。李家一系的朝臣效忠的是李国公府，是太后，而不是他这个一心想要夺权的皇上。皇上是一个有抱负有野心的君主，他想要的是改革政令，兼济天下。而李氏一系，只是想维护自己的利益，保持自己的荣耀。如此相悖的两方势力，怎么可能和平共存。

是以，两人虽为亲母子，可也渐生嫌疑。皇上和太后早都是面和心不和。李氏一系力阻皇上的新令，对于皇上的旨意，大多是阳奉阴违，在李国公府的荫庇下，皇上也发作不得。幸而皇上这么多年来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如今在朝堂上大有分庭抗礼之势。如今皇上和太后的矛盾也越来越大，表面母慈子孝，背地里势力纠缠，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皇上自然视萧家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能将萧顺仪拖下水，这自然是皇上乐见其成的。是以，这件事情绝不可能重重抬起，却如此轻轻落下。从梨花醉出现，云深就明白，这是冲着萧顺仪来的，而萧顺仪能不能活，就要看太后保她的决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