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假扮新娘(2/2)
张冠张了张口,质问的话停在嘴边。
楚凌疏加把火,挤出几滴眼泪:“我愿意做牛做马,什么粗活累活都可以做。这样……也不能收留我吗……”
张冠心化成水,面上缓了几分,也顾不上军师什么话了,连忙说道:“好好好,别哭了美人,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他将楚凌疏搂过来,心疼的为她擦拭眼泪。
楚凌疏避过他凑上来的衣袖,自己不着痕迹擦了擦眼角。
军师盯着楚凌疏,眼底划过一丝不安。
张冠的手下小宋带她去了所谓的洞房。
三两张大红囍字挂在窗户上,喜结沾了灰,大红灯笼暗的发不了光。
陈年旧物。
看样子张冠为了每次虏上来的新娘,提早建了个屋子作为洞房。
这间洞房不知多少女子身在其中,被迫受害。
小宋还要吃酒,送来她直接走了。
门口有两个小匪喝着酒守在这里,和小宋交接完又坐在地上抱着鸡腿啃。
楚凌疏被推进屋。
屋内可视物有一盏烛台,一张桌子,一张三人宽大床。
床是大红色,干净却不整洁。楚凌疏连坐都没坐,随手找趁手兵器,拿着烛台在手上掂量几下。还算趁手,她藏在背后。
楚凌疏打开门,门外两个小匪警惕回头,楚凌疏弱弱的说:“我饿了。”
两个小匪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妥协道:“女人就是事多。”说完起身出去找吃的,还嘱咐另一个人,“你看着点。”
那人点头,等着另一个走后,眼睛就扒在楚凌疏身上仔细看着她,生怕她跑。楚凌疏好奇道:“这位小哥,刚才走的那个去哪里拿吃的了?”
那人不设防备:“后厨啊,吃食酒水都在那里。”
楚凌疏歪头,换了个话题单纯的问:“你是孤儿吗?”
以前抢来的新娘大多宁死不屈,少数看清命运的就会顺着讨好张冠,那人显然没想到楚凌疏会问这个,楚凌疏游刃有余的姿态,是前边几个新娘子没出现的情况。小匪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楚凌疏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
小匪顿了顿,才不尴不尬的咳一声,不忘威胁,“别耍花招。”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回答救了他的命。
楚凌疏正在犹豫到底杀不杀他,他是个盗匪,手上肯定沾着人命,但楚凌疏的任务只是下药,手上还是不要多出来亡魂。更何况她还是医者,以性命为基。
所以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决定权在小匪手里。
他答是,她便当他想活。他答不是,她便当他要死。
小匪点了头,就是是。
要活。
楚凌疏鉴定完毕,背后手指握住烛台,趁小匪低头啃鸡腿,一个用力将烛台砸在他后颈。
小匪来不及挣扎,鸡腿一撒直挺挺晕倒。
楚凌疏把他带鸡腿一起拖进房里。
不多时,另一人带着一盒吃食回来。
门口没有守卫,另一人疑惑,心道还能是放水去了?
他没多大危险感应,敲开楚凌疏的门。
门刚开,他就被当头一烛台以同样的方式敲晕。楚凌疏扒下其中一人的衣服。山匪的每个屋子里都有备用的匕首和绳子,她找来屋内的绳子给两人捆在一起,分别塞上布条。
她套上扒下来的衣服,朝后厨走去。
因为山大王娶亲,今日猛虎山防备低级,大多数人都聚在正厅喝酒去了。
山寨内上百号人,平常早中晚巡逻的人见得不多,有些人面生有些人面熟,再加上喝了酒,碰着楚凌疏也没有怀疑。
楚凌疏避着大部分人群专往小地方挤,朝后厨走去。
与前面不同的是,后厨防备森严,五六个人把手。
硬闯是不可能的,看似没人的地方随时都可能窜出什么人来。楚凌疏低头硬着头皮走向后厨,到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被拦下。
一人粗着嗓门问道:“哎哎哎,你谁啊,来后厨干什么?”
楚凌疏压低声线,嗓音变粗:“小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新上山的,前几天还跟你打招呼来着。正厅酒不够了,我来取酒。”
那人皱着脸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认出来,可能是觉得同在一座山上,不认识别人还不给面子是不好的事,于是爽朗道:“昂,认识认识。瞧哥这记性,才几天就给忘了,行你进去吧。”
楚凌疏哎了几声,顺利进门。
后厨掌勺热火朝天炒着菜,香味四溢。
楚凌疏越过大厨,走去后屋。后厨一共两间屋子,酒不在前屋就是在后屋。
果不其然,楚凌疏顺利找到。整个后屋堆满了酒水。楚凌疏关上后屋门,掏出小瓷瓶,对着一瓶酒一瓶酒倒进去。
门外,军师上完茅厕,顺带走到这里,随口问道:“没什么异常吧。”
他今天心里总是毛毛的。
回答过楚凌疏问题的人笑道:“二当家放心,没什么事。就刚才进去一个人去拿酒。”
“拿酒?”
军师双手拢袖,片刻又拿出一只手来拽拽下巴上稀疏几根胡子。
他如厕前前厅没缺酒吧。
军师不放心道:“我进去看看。”
楚凌疏在炒菜声中听不太清外面的声音,但她听清了军师最后五个字,因为这时候他已经推门而入了。
楚凌疏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极快,攥着冲天哨,手心都是汗。军师的脚步愈来愈近,楚凌疏的心跳的愈来愈快,脚步与心跳仿若重合。
军师越过前屋,手已经搭在门上,多给一秒就会开门。
楚凌疏小臂轻微颤抖,在炒菜烹油的杂音中竟能清清楚楚听到自己心跳声。
外面不知是谁的尖叫声,然后是怒骂声,有人打翻了盘子。
门被推开,楚凌疏躲在门后,军师如果踱步进来一定会发现她。
军师踏出一步,观察一遍屋内形式,正要往里走一探究竟,门外一声大嗓门:“二当家,大王来催了,你怎么那么慢?”
军师脚步一顿,笑了声:“这就来。”
说完,他倒退出去,关上左右两扇带有蜘蛛网的门。
门后的楚凌疏露出原形,贴墙壁倒下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楚凌疏在前三排酒坛里下了药,第四排时药就不够了。想必江失也没想到山匪这么爱喝酒,酒屋内满满当当的酒坛。
不过她下药是按顺序下的,来拿酒的人也是按顺序拿,不会绕过前三排拿后几排的酒。
楚凌疏确定军师已经走了,伪装着拿了几瓶酒出门,到门口时笑嘻嘻地和守卫打了个招呼,无人查破其满面笑容之下,额角被头发挡住的冷汗。
山寨的酒多是抢来的,有好有坏。好酒是富贵人家的,糙酒是老百姓家的。装酒的坛子口封不住味,酒香四溢。楚凌疏不能带回去,会被发现。她回去的路上随机扔下一处山涧。
回到洞房内,楚凌疏发现有一个小匪已经醒了。是被冻醒的,看见楚凌疏后嗓子眼里立即嗡嗡吵闹,可惜嘴被堵上发不出声。楚凌疏脱下他的衣服,替他盖上,又穿上自己的大红喜服,盘腿坐在床上。
小匪还在挣扎,过程中将另一个人吵醒,两人立即不安飞起来,眼神剜着楚凌疏,手上动作不停,企图挣开绳索,粗厚的黑手腕被绳索磨红。
楚凌疏提早收起来了屋里备用的匕首,以防他们用匕首割开绳子逃脱。见状不忍心安抚道:“你们消停一会,我不会害你们。”
两人肯定不信啊,动作越来越猛,闹了好几声大动静。楚凌疏摇摇头,抄起烛台利落的一人来了一下,两人又昏迷过去。
另一边,正厅是真的没了酒,张冠派人去后厨取酒,军师解决完生理需求回来,碰上取酒的人,心底的不安终于缓缓浮出水面。他沉声问张冠:“大王,你刚才不是让人取酒去了吗,怎的不过一炷香时间又去了。”
张冠喝大了,酡红着脸大嘴道:“我,我何时让人取过。军师你莫不是喝糊涂了?”
军师拇指摩挲着筷子,张了张口,某些画面就快冒出嗓子眼,箭在弦上却欲语还休。
军师沉默片刻,在一众肆意喝酒笑骂声中喃喃道:“糊涂了,糊涂了。”
不知是说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