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浮世泪(2/2)
天一阁是座藏经楼,在皇家投资的寺院显通寺里,也就是我现在待着的地方。
里面经书繁多,汗牛充栋,还有很多皇家密文,奇文异书也不在少数,能掌管天一阁的人,那简直就是老爹挖了儿子坟--绝绝子,不说光宗耀祖吧,就算在当时,那钱卫明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誉满京城。
我一度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竟然能和太常寺少卿结为连理,门不当户也不对,全凭叔叔的关系,不过,这么优秀的人就没有人给他指婚?他自己难道也没有喜欢的人吗?莫非他是个性冷淡,或者性无能……
我劝自己冷静不要再瞎想,既去之则安之。
我嫁过去的那天是我和我夫君第一次见面……
我家在南方远嫁京城,所以得先抬轿子到京城的一家客栈住下,然后第二天等着钱家来接,客栈里除了媒婆,还有一个陪嫁丫鬟连俏。
家里本来要给我带三个陪嫁丫头来的,但我自己觉得太麻烦,三个人天天围着我转我会晕过去。
据说这钱星驰是个快死的病秧子,我能许配给他是钱家人着急找个大户人家小姐来冲喜,不过我哪里算得上大户人家,估计是没人愿意拿我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他若活着那我们自是和平相处,他若早死了,我正好打包了行李回老家,怎么算我都不吃亏。
大户人家的繁文缛节多如牛毛,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麻烦的很,接亲当日,我身着华丽却累赘的凤冠霞披,累的在轿子里昏昏欲睡。
拜完天地,我披着盖头被人拉进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静悄悄,连俏告诉我婚礼当日新娘子要在此坐红烛,一直到晚上夫家回来。
跳如脱兔如我怎么可能坐的住,这忙活半天早就饿的我前胸贴后背了,我松了松卡住脖颈勒的喘不过气的衣襟,一把掀了盖头,坐在摆满糕点酒水的桌前,自顾自吃了起来。
当晚,那个我传说中的丈夫便回来了,我赶紧盖好盖头又装模作样坐在红烛前,他拿起一杆玉如意帮我挑了盖头,眼前就出现一个男人。
我细细打量他,面如冠玉,一双剑眉飞鬓,一对星目闪烁,身材健硕,骨架方正,不像是他们口中的病秧子,不说别的,这副皮囊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他边作揖行礼边对我说:
“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小生名叫钱星驰,名字取王勃《滕王阁序》里‘雄州雾列,俊才星驰’一句。日后还要请娘子多多指教。”
我心想,不愧是官邸世家,人长得漂亮,名字也这么有文化,而我一看到美男子就会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紧张地回应说:
“你好你好,我叫李芯语,李就是那个,葡萄香蕉苹果桃…的那个李。”
他嘴角含笑,拍拍我的头,估计是嘲笑我的不知所云,这自我介绍了个寂寞,既没说了名也没说对姓。
我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洞房花烛夜了,可我有些难言之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首先我该怎么称乎他呢,总不能像我娘叫我爹“老不死的”或者“死货”来叫他吧,公子玉树临风的,这称呼也不适合,方才他唤我娘子,我要叫他相公吗,可是初次见面这也太难为情了,算了,不如就叫星驰吧。
“星驰,我这个……就是……那个呃……”
“娘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一脸尴尬地对他说:“就是我最近几天还有癸水,今夜恐怕……”
谁家新娘子会跟我一样,本以为掐准了日子不会来的,没想到这葵水也随主人,常常不按套路出牌。
他安慰我不碍事的,他也不着急,只是睡的时候又给我加了一床被子怕我着凉,被子是蚕丝锦被,钻进去丝滑软绵,是我以前没有感受过的舒服,那一夜,我睡的无比舒心。
第二天醒来后就发现大事不妙,崭新的大红牡丹丝绒床单上又开出一朵颜色更深的红花,肯定是昨天太疲惫然后床被又这么舒服导致我太过放松,竟然把癸水弄到了床单上。
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起身,他发现了我的窘迫,安慰我:“没事的,反正第一夜都要见红的,一会儿丫头们也正好会来换洗。”
果然,不一会儿两个小丫鬟进来拆洗床单,看到那一抹红时互相耳语低笑,我羞红了脸真想冲过去告诉她们此红非彼红啊!
星驰换好了他的官服,看见我低头羞红脸的样子,走过来似笑非笑地在我耳边说:
“知府大人说我要娶的是位知书达理,端庄贤惠的女子,如今看来好像有些出入呀。”
我尴尬地冲他笑笑,他不会发现货不对板然后着急把我休掉吧,我才刚嫁过来就要被休回去,这也太丢人了些。
于是我决定以后奋发图强再多读些书,多学些礼仪,争取当个真正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