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珏(1/2)
“有刺客!”外面乱哄哄的,时焱笑了笑,又是刺客,想杀他的人还真不少。
时焱是谁,当朝九千岁,权倾朝野,一手遮天。这些年,他代君行事,朝中不服他的大臣都被诛了九族,当然惹下了不少仇家。
“大人,刺客抓到了。”时焱的心腹必远进来回复。
时焱擦拭着手中的剑柄,淡淡地说道:“杀了。”必远顿了顿说道:“回大人,来者是个女子,而且,而且她并不会武功。”时焱停下手上的动作,不会武功,那当什么刺客?把他这千岁府当成什么了?时焱把佩剑悬挂在榻边,说道:“去看看。”
刺客被按跪在地上,却始终不肯低下头颅,烈性的刺客也不是没见过。时焱轻蔑一笑,坐在椅子上,刺客看着他张口道:“你就是时焱?”时焱看了看四周,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刺客死死盯着他:“时焱,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时焱上下打量着这个刺客,白皙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只不过此时充满了仇恨,看起来并不清澈。她恐怕是哪个官家小姐吧,看她的样子,没经历多少风霜,是最近刚被抄家的?那大概是许大人家的,许大人是个好官,为官清廉,心系百姓,可惜了他写折子参自己,偏偏这折子没送到皇上的案头,反而落在了他手上,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抄家流放,听说抄家时,他的小孙女不在京中,想必就是这个小姑娘吧。时焱笑了笑:“你姓许?”小姑娘瞪着他:“没错,我祖父是许进忠,你残害忠良,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偿命。”
必远将剑伸向小姑娘的脖子,看着时焱,在等他的示意,却看到时焱摆了摆手,笑道:“本座倒想看看你如何杀了我,放了她,让她走。”必远收回剑,给小姑娘让出一条路,小姑娘狐疑地看着时焱,他明明面上挂着笑,却让人感到阴森,如同鬼魅。
小姑娘走了,时焱皱了皱眉:“许大人在流放的路上出事了?”必远垂首说道:“是贵妃娘娘说斩草除根,于是便派人在路上动了手,想必许小姐是把账算在了咱们千岁府头上。”时焱玩味一笑:“这帐本来就应该算在本座头上。”
“千岁殿下,您可算来了,贵妃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未央宫的大宫女侍楼迎上时焱,语气十分焦急。时焱看了看侍楼,一个巴掌印赫然显露在侍楼脸上。侍楼撇过头,并不想让时焱看到。时焱收起目光:“娘娘怎么了?”
时焱进入未央宫,只看到一片狼藉,显然贵妃娘娘刚刚在拿这些赏玩之物出气。张贵妃看到时焱进来,一个杯子便朝他摔过来,时焱并没有躲开,而是生生挨了这一下。血珠从额头沁出,张贵妃似乎有些诧异,也消了气。
时焱走近张贵妃,笑得温柔和煦,轻声问道:“娘娘可消气了吗?”张贵妃抬眸,碰上时焱的眼睛,那双眼极尽魅惑,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张贵妃坐回到榻上,手扶着额头,斜眼看向时焱:“幸好你不是女子,否则恐怕连皇上也会被你迷住。”时焱笑了笑,拿起一块张贵妃的手帕擦拭着额头:“皇上对娘娘一片真心,天下皆知。”张贵妃瞬间凝住了脸色,忿忿道:“从前是,以后就未必了。”时焱将帕子装进怀中:“娘娘是说皇上新纳的许淑妃?”张贵妃看着一地的碎片,张口唤道:“侍楼!还不快收拾了。”随即看着时焱说道:“这个许如季,不是许进忠的孙女吗?一个罪臣之女,竟还能入宫?”
时焱帮侍楼捡起最后一块碎片,冲着侍楼笑了笑:“你出去吧,脸上用药敷一敷。”张贵妃冷笑一声:“你对她倒是很好啊,不如本宫把她赐给你,你们也好做一对对食夫妻?”时焱低了低头:“娘娘说笑了,我这样的人,就不去耽误人家了。”张贵妃上下打量着时焱:“你是当朝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一个小小宫女,能得到千岁大人的青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时焱弯下腰,拱手道:“奴才不敢忘记,是娘娘赏识,我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娘娘的恩德,我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张贵妃挥了挥手,让时焱走上前来,张贵妃看着时焱那张脸,伸出食指轻轻一挑:“你这张脸得多招女子喜欢啊。”时焱抬眼浅浅一笑,却是勾魂摄魄:“只要招娘娘喜欢就好。”张贵妃手指向下,勾住时焱的衣领凑到时焱耳边:“本宫要你杀了许如季。”
张宜儿是皇上的宠妃,长相尚佳,却算不得绝色美人,还比皇上足足大了十二岁,然而这么多年却圣宠不衰。原因嘛,是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生母魏皇后被夺权打入冷宫,后宫被言贵妃把持。太子虽还是太子,却过得连奴才都不如,母后被废,父皇昏庸,所有人都敢欺辱于他,尤其是言贵妃的女儿和贞公主,日日前来挑衅,宫人们也不敢阻拦,只有张宜儿护在他身前,陪他成长。后来老皇帝死在了言贵妃的床榻上,言贵妃算是犯了众怒,魏皇后被接出冷宫,尊为太后,而他成为了当朝天子,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作为他生命中那束光,张宜儿是他所有的例外,可是他也明白张宜儿的出身无法封后,于是便封了贵妃,宫中也并没有立皇后,所以明眼人都知道,张贵妃实际上便是皇后,只不过少了那一层名分罢了。
皇上为了张贵妃遣散后宫,张贵妃独得圣宠。可是七年前,一个边疆部族为求庇护,将首领女儿纪元惜送到皇宫以示诚意。彼时张宜儿因小产伤身,被太医诊断再难有身孕。魏太后见皇上不愿纳妃,心中不快,便联合了朝中大臣上书。皇上无奈,谁知道一夕之幸,纪元惜便有了身孕。
其实皇上内心也盼望江山后继有人,只是之前他实在不愿让张贵妃伤心。如今纪妃有了身孕,皇上想若是生下孩子便过继到张宜儿膝下,也可以给她多个保障,于是对纪妃也渐渐好起来。殊不知这一切落在张贵妃眼里,却是皇上变了心,她已经年华老去,而且子嗣无望,可纪妃年轻貌美,如今又有了身孕,出身也比自己要高,若是生下皇子,以后恐怕再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张贵妃的狠毒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在皇宫生活了许多年,她见过这宫中无数失宠的嫔妃,她们的下场不是死便是疯,她张宜儿绝不能失宠!
从未央宫出来,时焱径直走到侍楼面前,十分怜惜的捧着她的脸,从怀里拿出帕子擦拭着侍楼眼角未干的泪痕。侍楼看着帕子上的血迹,抬眼看了看时焱的额头,满眼心疼:“娘娘还是在怪你?”时焱笑了笑:“太子殿下已经六岁了,娘娘看着他难免想到纪妃,责怪我也是应该的。”说罢看着侍楼:“宫中凶险,你年岁也到了,不如我去求娘娘放你出宫,找个人嫁了,过安稳日子。”侍楼慌张地摇着头:“不,我不要出宫,你在这里,我哪也不去。”时焱温柔地抚摸着侍楼的头发:“我这样的人,给不了你幸福,何苦呢?”侍楼看着时焱,坚定地说道:“我想陪着你,我能帮你的。”殿内又传来张贵妃的声音,时焱笑了笑,松开手:“进去吧。”
看着侍楼进入殿中,时焱转过头,脸上的笑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六年了,他的元惜已经走了六年,张宜儿,你的结果不远了。
时焱和纪元惜青梅竹马,早就定了亲,可是部族十分动荡,周围各国都想吞并了它。首领没有办法,便向最近的国家寻求庇护,为了表示诚意,愿意把女儿送来。可是时焱和纪元惜的婚事,整个部族都知道,怎能轻易毁弃?于是首领诬陷时家里通外国,满门抄斩。纪元惜以死相逼,换来了时焱活命的机会,但是时焱也要离开部族,终生不能回去。
就这样,一对恋人被迫分开,纪元惜入了宫,时焱不愿离开她,也悄悄跟着她进了宫,他想就这样陪她一生也好。时焱入宫后,被分到了未央宫伺候张贵妃,或许是时焱的皮囊太好看,张贵妃似乎很喜欢他,渐渐地张贵妃会让他去帮自己做一些事情,一些不能被发现的事情,比如给和贞公主送药,让她的病别好的那么快。
时焱有意讨好张贵妃,得到她的信任,这样也许有一天能护住纪元惜一命。只是时焱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张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纪元惜死了,死在了生产那一日,皇上没有追究,反而把孩子过继到张贵妃膝下,立为太子。时焱怎么也忘不了,那天,张贵妃下的令是要一尸两命,他想带纪元惜离开,可是纪元惜拒绝了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孩子的命。他把孩子抱给了皇上,皇上却一道圣旨让这个孩子成为了张贵妃的后路。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贵妃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可是她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如今已经记在了她的名下。只要没人告诉他生母是谁,那以后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时焱答应了纪元惜,好好护住她的孩子,于是一步一步向权利中心靠拢,可他心中有恨,他恨张贵妃,也恨自己的部族。于是他迈出了第一步,张贵妃想封锁所有太子出生的真相,那不如就先灭了知道太子生母入宫的部族吧。这样的事情交给时焱去做,最合适不过。
编造部族与他国联合的证据不难,皇上震怒,时焱也因为这一战立功,被赐了军权。当初时家遭受的一切,被时焱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部族已经没了,下一个便是张宜儿,时焱试过很多次,可无论是什么罪名,皇上总是舍不得罚她。也许想让张宜儿付出代价,只能靠自己了。
回到千岁府,时焱看着案台上的折子,如今的自己掌握着偌大权柄,皇上不理朝政,自己已经是一人之下的九千岁了。张宜儿,在你死之前,不如先感受一下身边空无一人,众叛亲离的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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