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鸡说（1/2）

有个养鸡专业户，办了个养鸡场，养着数不尽的肉鸡。他有个邻居，绰号“懒汉”，每天偷他一只鸡打牙祭。长年累月，从未被专业户发现，因为他的鸡，实在太多太多了，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无论如何，也数不过来。

这天，懒汉黎明即起，趁着灰蒙蒙的天sè，翻过篱笆。蹑手蹑脚地打开鸡笼，一把抓住，一只公鸡的脖子，使劲掐住脖子，让公鸡不能叫唤。公鸡“扑啦啦，扑啦啦”地扇动翅膀，飞起漫天羽毛，两只脚爪痉挛着伸缩，让人心悸。

从屁眼掉下，一滩绿sè的鸡屎，像喷泉一般，溅shè在懒汉身上，就像星星点点的夜空，一样美丽。喔！不是美丽，是恶心。呆在竹编鸡笼里的——众鸡们，sāo动不安，他们为失去自己的同伴，无限哀怜。睁大，永远也睁不大的眼睛，两片白sè的眼膜，扑闪扑闪的。

“这人太无赖了！每天天不亮，就来偷一只我们的兄弟，如此下去，情何以堪？”

“哀，还是认命吧！谁让我们是鸡，只会说‘鸡语’，不会说人话呢。我们就是，使劲对主人说，主人也听不懂呀！”

“可不是，昨天我扑扇着翅膀，绕着主人跑了三圈，声嘶力竭地高喊，‘有偷鸡贼！有偷鸡贼！’可他还是耷拉着脑袋，吸水烟，‘咕噜咕噜’地响。”

“如此下去，我们就要‘亡鸡灭种’了！”

“你们知道，懒汉是怎么，加工我们的吗？”

“怎样？怎样？”

“他把我的情人‘小丽’（一只母鸡的名字），不洗不剖，不切不涮，囵囫囫扔进，一锅滚烫的开水里煮。盖上木盖，然后上面压块磨石，活生生地煮啊！”

“禽兽，禽兽，真是人面兽心。”

“野兽何曾，有这样的心地啊！”

“我可怜的小丽，在滚水中窒息抽搐。一百度的沸水，像翻江倒海似地吹泡泡，她使劲挣扎，上下浮沉，用头颈去顶锅盖。但是，锅盖只震荡、摇撼了几下，可怜的柔弱无骨的小丽，如何当得这千钧之力？”

“你说，小丽柔弱无骨，那你一定是，亲手摸过啦？”

“当然，当然。”

随之不住地点头。

“小丽，被煮得熟透后，懒汉把她捞起来……”

“没有拔毛、开膛破肚，偷鸡贼怎么个吃法呀？”

“不要急，听我细细道来。他把那块，压在盖上的磨石，取下来，找到一把，铁锈斑斑的菜刀。那菜刀，长满了黄褐sè的锈斑，就像脸上，长满癞疮疤一样，疙疙瘩瘩、起起伏伏，发散一股铁腥的杀气。我在百步之外，已觉察到——他的杀气逼人。

“他蘸着锅里的热水，就‘刷刷刷，赤赤赤’地，咬牙磨起来。rǔ白sè的哈喇子（口水），挂下来，就像牛rǔ流淌，上面还冒着，细密如鱼鳞的小泡泡。”

“真有这样的涎水吗？”

“别打岔！别打岔！”

众鸡群起而抗议。

“他的哈喇子流淌下来，滴在磨石上，懒汉连水都不用蘸了，就着rǔ白sè的口水，磨菜刀。他咬紧牙关，呲牙咧嘴，露出火红的牙龈。呵呵，这牙龈红得就像鸡屁股……”

“抗议！我抗议！你怎么能，侮辱咱们的屁股。你应该说，红得像猴屁股。”

“嘘——嘘——嘘，听他讲完，听他讲完。”

众鸡扑扇着翅膀，大喊。

“懒汉两个肩膀，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地运动。坐在一条很矮的小竹椅上，一边磨，竹椅一边摇晃，‘吱吱呀呀’地欢叫，仿佛它也想吃咱们的肉……”

“没门，没门。咱们鸡是——随便给人吃的吗？咱们鸡肉是白长的吗？连竹子，都想吃咱的肉，这还有王法没？”

“何必呢，给谁吃，不是吃呢。被竹子吃，也不见得，比给懒汉吃好多少。”

“但是……”